余樵笑了,說:“什么?你想兩個都報啊?行啊沒問題啊。”
換作以前在群山電廠小學,林其樂早就離開座位抓住余樵一頓猛踹,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全部都劃掉了。可現在在實驗高中,在省城,還上著自習課,周圍都是只認識了一個月的新同學,林其樂坐立難安。
剩下幾個短跑雜項你一個我一個地報完了。余樵又問:“還有一個,這個籃球寶貝,有沒有人要報啊?”
女生們都很含蓄,笑著搖頭。
余樵拿筆在紙上寫:“沒人報,那就,還是林其樂吧!”又是一陣哄笑,他就這么填完了,頭一回輕松完成了任務,出門就去辦公室了。
林其樂整個回家路上都很生氣。她很委屈地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杜尚坐在旁邊干著急:“余樵,你到底干什么了?”
余樵在前排回頭看了一眼林櫻桃,他也納悶:“我也沒干什么啊……”
蔡方元幸災樂禍道:“余樵你那耳背裝得太假了,多跟你奶奶學學。”
晚上七點多了,蔣嶠西還在競賽班里上夜課。老師在臺上講題,蔣嶠西抬眼瞧著黑板,眼神飄忽,明顯在走神。
岑小蔓從旁邊說:“蔣嶠西。”
蔣嶠西轉頭看她。
“冬令營快到了,”她小聲問,“你很緊張嗎?”
蔣嶠西問:“籃球寶貝是什么?”
岑小蔓一愣。
費林格坐在前排,聽見蔣嶠西這句話,他也回頭了。
“我不知道。”岑小蔓說。
費林格結巴道:“就……就是咱學校籃球比賽的拉拉隊吧。”
“你問這個干什么?”
林其樂第二天晨讀時被通知,下午活動時間要去網球館排練什么籃球寶貝的隊形。林其樂一千萬個不情愿,可對方帶隊老師說,你從你們班找一個女生替你來也行。
林其樂很懵,她和同班女生都很不熟悉,哪里有人會替她啊。
“時代”又開始“召喚”了。
大課間,林其樂站在隊伍里做操。不知不覺間,耳邊的議論聲和笑聲越來越少了,盡管林其樂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
費林格和岑小蔓還在她身后站著,也都很安靜。林其樂有時向后轉身,就看到費林格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費林格和她眼光相接,立刻又閃避開,讓林其樂很莫名。
余樵上課時用圓珠筆的屁股一下又一下戳林其樂的背,林其樂煩他,捂著耳朵不肯理他。
下午活動時間,林其樂心事重重地離開座位,下樓去了。她想她完了,倒霉透了,她又要出糗了,她根本不知道籃球寶貝是什么東西,她一定又要在這群省城實驗中學的學生面前丟人了。
自從來到了省城,來到實驗高中以后,林其樂一直努力去做一個看起來正常的好學生。以前的她,愛出洋相,愛顯擺,愛和別人不一樣。現在的她愛學習,愛做作業,只有和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才稍微放縱了。
林其樂站在教學樓一樓最下面一層臺階上。
她忽然意識到,其實余樵并沒有做錯什么。
只是她經歷了一些事,她在不知不覺中“蛻”了一層殼。
從網球館出來,參加學校籃球寶貝排練的高一、高二女生們跟在帶隊老師身后,穿過校園幾條馬路,往大禮堂走去。
平日里,學校學生不論男女,都穿寬松肥大的運動服,將自己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這會兒,被選中籃球寶貝的少女們穿著淺粉色的露臍背心,下面是超短裙、小靴子,她們一路小跑,跟上隊伍去大禮堂。
是蔡方元先在學校超市門口看見她了,他驚訝道:“我靠!林櫻桃!!”
余樵在籃球場里,把手里球一扔,走到場邊去了。他扶住球網,突然就朝遠處大聲吹了聲口哨。
林櫻桃從隊伍里回過頭,望向她的朋友們。林櫻桃眼睛彎下來,她笑了。
蔣嶠西站在小白樓二樓的走廊邊上,手肘撐住了欄桿往下望。他看到林櫻桃梳好的頭發搖來搖去的,林櫻桃背心下面露出一截窄腰,超短裙下面細白的一雙腿。
林櫻桃邊走邊扣裙子的腰帶,好像扣子壞掉了。
高一剛學競賽的學弟在旁邊問:“蔣學長,那個眼睛挺大的學姐是不是就是以前給你寫過情書的,叫林其樂?”
蔣嶠西還低頭看她。
后面的隊友伸手要幫林櫻桃扣腰帶。林櫻桃便停下了,身邊的同齡女生立刻把她包圍住。
忽然之間,林櫻桃抬起頭,她一下子看到蔣嶠西了。
蔣嶠西望著她。林櫻桃的眼眸中有疑惑,有錯愕,一直到林櫻桃的腰帶扣好了,那些女生順著林櫻桃的眼神朝上望,忽然全都看見蔣嶠西了。
年輕的帶隊老師在前面喊:“走了走了!別忙著看帥哥了!”
女孩子們一陣哄笑,她們拉著林櫻桃一路跑進禮堂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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