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現在六點多了,”他略微沉吟,建議說“講座是七點開始,時間緊張了些,我去買些三明治和飲料,我們就在,”他回頭看了眼圖書館前的思源湖,“我們在湖邊吃吧。”
……其實這個講座,她從來沒想去。
她下意識眼神飄忽:“我很想去,可晚上還有計算機課……”
“可以看著我說嗎?”
她臉一熱,馬上轉過臉,對上了他的眼睛。
他微微笑著,說:“剛才沒看清你說的話。”
被他這么一看,她滿腹謊話都不敢說了,只好說:“我是說,我要去五樓借書,你可能要多等我一會兒。”
當她咬下第一口三明治的時候,看了眼翻資料的顧平生。
或許是兩人初次見面的場景太特別,又或許是顧平生實在太不像老師……她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看到他已經收好東西看向自己時,立刻調整好面部表情,目光恭謹。
“你母親身體還好嗎?”他拆開三明治的包裝紙,吃了一口。
……
“很好,”她想了想,也問了他相似的問題,“你媽媽……”
“去世了。”
她說了句抱歉。
直到吃完整個三明治,開始一口口喝咖啡的時候,才終于問出了一直的疑問:“顧老師,我記得你以前是醫生?”
而且,是協和醫院的心外科醫生。
說這話的時候,身前有兩個女生走過,很好奇艷羨地看了眼兩個人。
童有些窘,剛才顧平生和她建議時,她就想說思源湖是學校有名的戀愛湖啊,尤其是這種晚風習習的夏日,所有長凳上都是互相依偎的人……
雖然,她已經刻意把新借的書放在兩人中間,可架不住顧平生這么顯眼。
“不算是醫生,那時候只是去我母親的醫院實習,”他說,“后來因為聽不到聲音了,不方便再上手術臺,就轉讀了法律。”
“這么快就能讀到博士?”太玄幻了吧?
“我讀本科時在美國,法學院和醫學院,都要本科畢業才有資格申請,”他笑了笑,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拿出一包濕紙巾,先遞到了她面前,“當時我醫學院讀了兩年,還沒畢業就出了些事情。一個表姐直接介紹自己的導師給我,就去英國讀了法律,說起來沒有浪費多少時間。”
她恍然,抽出一張紙巾:“可為什么要回國呢?留在母校不好嗎?”
顧平生也抽出一張,擦干凈手,拿起紙杯喝了口咖啡:“去年畢業回國渡假,在吃飯時認識了你們法學院的院長,他邀我來試教一學期。我有朋友在這里,她也勸我過來,就想試試自己能不能當老師,”他想了想,接著道,“只簽了一學期。”
“就一學期?”
他點頭:“也許還沒適應被叫‘老師’,就走了。”
童喔了聲,回過頭繼續喝著紙杯里的咖啡。
她從沒有試過一直在注視下閑聊,直到進了圖書館,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通常沒有講座安排在周五,因為大多數學生要回家,會很冷清。
可童一邁進大教室,立刻就傻了。五百人的教室竟然座無虛席,甚至走道都站滿了人……估計除了大四找工作的宣講會,絕無先例。
好在沈遙事先給自己占了座位。
整晚顧平生都充當著司儀的角色。
他那位美國朋友也是偶像級的,說了一口流利的中文,講著講著貿易法,就拐到了自己去中東時是如何在炮火中穿行,還親自救過個女孩子,聽得滿場人連連驚呼。
顧平生偶爾添上兩句,話不多,卻像是比他經歷的還要精彩。
到后來互動的太熱烈,美國人居然開起了顧平生個人玩笑:“以前在國王學院,你們的顧老師絕對是‘美人煞’。”
五百人的大教室瞬間安靜……
這美國人何止中文好,簡直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她看到顧平生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只是那么笑著。
美國人想要再說時,他才把話筒換到另一只手上,適時打斷說:“現在是提問時間,同學們有什么問題嗎?”
一句話,成功讓場面熱鬧起來。
身邊一個韓國留學生聽不懂‘美人煞’,卻實在好奇:“那個美國人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沈遙笑嘻嘻解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懂不?”
韓國留學生自詡早過了中文考級,很認真的說:“就是女人美,讓魚和大雁看的呆了,忘記了游泳和飛行。”
童聽得想笑。
意思是對,怎么這么怪?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這個人說的是,顧老師美的,連美人都羞的只想死了。”
……
不出所料,當晚學校bbs上,齊刷刷的一串標題都成了“美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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