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會答應說好。只要是海藻的提議,小貝都說好。但此好與彼好大相徑庭。兩人在街上走,小貝再也不會聲色俱佳地跟海藻形容往來百態,或者拉著海藻看他覺得有意思的事情。他的人在海藻身邊走,心不曉得跑哪去了。海藻有時候逗他說話,很高興地拉他看路邊的小擺設,小貝也沒露出很驚喜的神情,不過是應付罷了。
小貝依舊會拉著海藻的手上樓,不過腳步卻很沉重。主要是心沉重。
海藻知道小貝的心結未解,她要給小貝留出時間空間消化。
所以,小貝一個人對著電腦里的怪物狂殺亂砍的時候,海藻會端上一杯熱美祿,摸摸小貝的腦袋。小貝即便打游戲,也不像以前那樣大呼小叫,嚷嚷著讓海藻過來看。只一味地沉寂,小貝比以前沉穩多了。
小貝還多了個壞習慣,就是咬手指頭。手指頭上的皮都被剝得跟筍一樣一層一層。海藻好幾次看見了都很痛心,輕輕地將小貝的手從嘴邊撥開,再給指頭上點潤膚油。
小貝又在打游戲,一人獨戰群獸,顯然他是寡不敵眾的,很快就被怪獸給捶死了,還丟了一只攻擊力很強的戒指。小貝一個人面對自己慘淡的尸體,掉了一地的寶貝以及幾個咆哮的得意怪獸,既不退線也不關機,就面對著屏幕呆,咬手指頭。
突然一陣劇痛,把小貝從遐思中拽回,手指縫里已經鮮血淋漓了。“操!”小貝憤懣地喊了一聲,站起來找衛生紙。在一旁看書的海藻也趕緊站起來去尋創可貼。
海藻細心地給小貝貼上創可貼。“操!”小貝又憤憤地罵了一句。
這是海藻第一次聽小貝講臟話。
而小貝的陰霾在一句粗話中,得到相當的釋放,讓他覺得心胸之間突然打開了一條縫隙,讓那些黑漆漆、臟乎乎、爛泥一樣糾纏不清的一團海藻突然飄出了一些。
海藻沒吱聲。
到晚上,小貝睡在海藻身邊。原本是背過身去的,突然就扭轉過來,一把拽住海藻的胳膊說:“我要操你!”然后直接把手伸進海藻的衣服里,海藻被弄得很疼,她咬著牙不出聲。沒幾分鐘,小貝就結束了。他在結束前的噴中,拿手指掐進海藻的皮膚里,非常用力地刻進去,從胸腔中出轟鳴的一聲:“**!”然后翻身下來。
海藻哭了,默默流著淚轉過身去。
小貝這兩天心情明顯好轉了。下班的時候會帶回海藻愛吃的糖炒栗子,坐沙視的時候,就一顆一顆剝開來喂海藻吃。兩個人也會交流了,看到屏幕上的小狗追尾巴打轉一圈又一圈的時候,兩人都會出開心的微笑。
吃完飯,小貝會主動拉著海藻說,出去走走。
兩人在路上聊著聊著,小貝會突然抓起海藻的手,很用力地握一握,很努力,很有信心的樣子。
可現在陰郁的是海藻了。
小貝總在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突然蹦出一兩句很臟的話。臟得不能入耳。海藻知道這不是在罵自己,他只是在出氣,要把胸中的憋氣泄出去。可這不是海藻喜歡的小貝。她聽不下去。
小貝和海藻恢復了親密關系。但此親密不同于彼親密。
在某次房事過后,海藻在黑暗中說了一句:“小貝,別說了。我害怕聽。”
小貝問:“說什么?”
“那些話。”
“哪些?”
“臟字。”
小貝在黑暗中也沉寂了,過好久,抱著海藻,說:“對不起。”
海藻默默流淚。
海萍的求職信6續有了回音,不過大多數都是“很抱歉……”終于這天有個單位給了海萍一個面試。海萍特地把自己收拾得如職業女性一般去了人事部。她應征的這個職位,比以前做過的職位都高一些,并把履歷吹得大了一點點。因為和以前一樣的職位,薪水待遇實在是混不下去,沒幾個月就要開始供房子了。
人事經理和業務領導都在場。幾個問題之后,海萍就開始流汗了。人家要求她會干的活兒,她以前都沒接觸過,沒想到只是升個部門經理而已,責任一下提了這么多。
“雖然我沒做過,不過我可以學。”海萍在面試臨近結束的時候終于憋出了一句。
“抱歉,我們需要一個一上任就可以用的人。學習的話,基本就是底層的剛畢業大學生的事情。郭女士,我是覺得,你的簡歷與你的實際工作能力有差距。以后應聘請盡量提供客觀真實的資料。這樣不浪費雙方的時間。”業務上的頭兒收拾資料準備走人。臨走對人事經理丟一句:“以后選人要稍微慎重點,你這不是耽誤我工作嗎?”
人事經理沒敢頂嘴,把怒氣直接到海萍頭上:“郭女士,你都三十多了,孩子又這么小,中間也沒什么進修的履歷,工作也沒什么突出表現,我對你倒是有個建議,以后不必應聘這么高的職位,有什么收,整理資料的工作,你倒可以試一試。你還要求工資待遇5ooo?真是……”
海萍真是自取其辱。心里無限悲涼。
是啊,大學畢業這幾年,我究竟都在干什么呀?我在混日子啊!現在已經混到不好混的時候了,得另想出路了,否則就要淪落到打雜的境地。
海萍回家以后,郁悶了好久。現在海萍住在離mark上課不遠的另一處公房里,與人合租,兩間房,一間75o塊。看著海萍泄氣的樣子,蘇淳就知道沒戲。“算了,慢慢找,不急。”
“不行啊蘇淳,我得去進修個研究生學位了。不然,很快就沒人要我了。”
“我看算了。你的年齡已沒優勢,而且履歷也不好,即便進修三年出來,也不見得會有好的職位等你。現在社會上去拼的都是小年輕。要不然,你換個思維方式?在家自己倒騰點什么,開個網絡小店什么的?”
“可是,我能賣什么呢?我又不認識工廠,也沒進貨渠道。”
“咳!你就直接去七浦路進點價廉物美的東西自己在家銷售好了。畢竟外地人是不可能總來上海采購的。你就等于幫他們采辦,賺點辛苦費。我想,時間自由,又能兼顧晚上給mark上課,以后還能照顧兒子,很不錯的選擇。現在不都提倡自由職業嗎?”
海萍說:“我再想想吧!”
在海藻的事情過后一個月,海萍才給宋思明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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