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維斯緩緩坐下了但是絕不是因為聽話。他臉上已經全是驚奇之色用看一個連想象都想象不出的怪物的眼光看著自己的父親。
“我立刻就要出了大概有很多事情要等著我去處理也不知耽擱多久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在此之前我想我們兩父子是有必要好好談談了。”侯爵露出個有點尷尬的苦笑。“從你出生到現在好象我們就沒好好地談過一次吧。”
“我知道你是一直不大喜歡我這個父親的。我明白我確實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只顧著我自己的任性拋棄了全部的家庭親人還有你媽媽。身為當家人卻全不理會家族里面的事務使得你受連累從小就在家族里面受人白眼受了不少委屈。你之所以這么要強這么沉迷著爭名奪利其實也都是因為這些吧那是我的責任”
再強烈的好奇心都無法壓抑這種從內心最深處捅出來的憤怒和不耐煩克勞維斯猛地站起。
“坐下。”侯爵看了他一眼聲音并不大只是略微帶了點父親應有的威嚴。
克勞維斯立刻騰的一下坐下了。像一個最聽話的小孩子一樣。
克勞維斯坐倒后的第一反應是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是絕不想坐下絕不能坐下表示屈服。但是好象和他的思想無關而是身體作出的直接反應。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他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卻是有增加無減。身為一個武者他很清楚這種身體的反應通常只有出現在兩個力量相差巨大的人之間一方的氣勢能夠完全籠罩壓迫另一方就像猛虎只憑氣味就可以讓兔子動彈不得一樣。但是面前這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酒色之徒而已最多不過會些小魔法自己只要想立刻拔劍而起就可以讓他身異處但是克勞維斯看著父親那張熟悉的臉努力地想要從上面找點陌生的東西出來。
但是侯爵依然是一副隨意中帶點頹廢的神情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略微有點心疼地繼續說著:“你還太年輕卻已被這俗世中渾濁的東西迷惑得太深了。權勢名利你真的明白這些是什么嗎?你真的需要這些東西嗎?你明白這世界是怎么樣的嗎?你不明白你眼中的世界是別人送給你的。別人羨慕權勢爭奪地位和金錢你也跟著去爭取甚至去信仰。你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讓別人崇拜你肯定你。你是為別人生活的。人生短暫怎么能夠把時間耗費在這種無聊事上…”
“正因為人生在世如此短暫所以更不能在什么風花雪月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虛度光陰就應該要立不朽之功業讓這世界這歷史這天下的每一個人都要記住你的名字。”克勞維斯突然瞪著侯爵語氣猛烈地反駁。
他是畢生第一次對父親說出自己的心思。在此之前他覺得對這樣一個沉迷酒色的花花公子不思上進的敗家子是用不著說這些。他不屑因為對方必定無法明白自己的心胸壯志如同在糞便上翻騰的蛆蟲不能夠理解雄鷹俯瞰蒼生的偉大一樣。但是現在他必須說。因為他朦朦朧朧地感覺到這個他一直鄙視的敗家子似乎并不是他以為的那樣那身上表現出來的一些東西使他仿佛確實有資格鄙視展開心中供奉著的信仰。現在這與其說是表白不如說是在捍衛自己的價值觀。
侯爵看著克勞維斯笑了笑就像對執意要去玩耍的小孩子無可奈何一樣他搖搖頭說:“用不著和我爭辯人生的價值永遠不會是在論道中找到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的吧盡情地用力地全力投入你的信仰看看你最后能夠得到什么。”
“越用力才越爬得高越爬得高才會越摔得痛。而越痛才會讓人越清醒。”侯爵的微笑更深了連眼睛里都開始泛出了奇異的波光。“等你清醒之后我會帶你去見識真正的真實的世界的。我連準備工作都給你做好了呢。對了你應該還沒修煉過魔法吧?”
“沒有….”克勞維斯搖頭。雖然學習魔法對他來說是很簡單的事但是他卻沒有。他師傅羅蘭德團長說過無論是劍還是魔法只能夠選擇其一。絕沒有真正的頂尖高手是門門精通的只有將一切都全身心地投入將全部的精神和靈魂淬煉進技藝才能夠達到顛峰。
“那就好。”侯爵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本書來遞給克勞維斯。“這本書對你應該是很有用的你有空可以多練習一下上面的東西。呵呵我最近才受到一個….算是朋友的人的啟才明白這上面的東西應該是給沒修煉魔法的人用的。難怪以前看死了的魔法師那么多。想不到最偉大的魔法師遺留下的筆記居然是和魔法相抵觸的。”
“記住千萬不要遺失了這本書也不要給旁人看到。這是本將指引你走向真實之路的一本書你要好好練習好好對待才行。知道嗎?”侯爵說著話眼睛里好象閃出了一點不大但是很耀眼的光輝克勞維斯看得一怔回答:“是。”不知不覺中他的意識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朦朧父親的話似乎都模模糊糊的剛聽到就記不大清楚了但是又好象烙在了腦海的最深處一樣。
“好了。”侯爵長嘆一口氣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該出了那邊事情還等著我呢。”
直到侯爵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后好一會克勞維斯才猛的一下清醒過來。
想到自己居然和這個原本極度討厭的人在這里說了這么半天的廢話克勞維斯覺得完全浪費了寶貴的時間。但是剛才這席話又給他非常古怪的感覺。他揮了揮手里的書本想順手丟在哪里的但是心里的某個角落突然有種不妥的感覺一下冒了出來于是他好好收在了自己懷里。
他深呼吸了一下決定不再去為這些莫名其妙的意外打亂自己的心緒還是集中精神好好地放在正事上。他出門朝王都近衛軍的指揮所走去。
“就是這樣這件事情要絕對保密。知道么?”克勞維斯找到了王都近衛軍的指揮官將搜索的細節告訴了他。他最后用嚴厲的表情和聲音禮貌性地加上一句。“麻煩你了用最快的度去辦。”
“哪里的話。一定最快一定最快。”長官連連點頭。從官職上來說克勞維斯是沒權利調動近衛軍的但是他有巨大的背景他是圣騎士團的小隊長是姆拉克公爵的女婿等等這些頭銜都強烈地說明這即使是麻煩也非得要以揀便宜一樣的勁頭去完成。
王都近衛軍利用地頭蛇的優勢只花了小半天就從其他妓女們口中盤問出了目標的情況和去向大隊人馬四處分散地快馬加鞭之下第二天清晨這個重要的證人就被擺在近衛軍的牢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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