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出去散心了。全文字閱讀
遭到阿薩的拒絕后的第二天他就把部隊的事務暫時交托給阿薩說要出去散一下心。原本阿薩還擔心他會失控地去做什么亂來的事也終于松了口氣但是好象又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在那一晚過后將軍臉上的表情很顯得平靜完全沒有了昨天那些激昂情緒的痕跡甚至連平時的威嚴和煞氣都不見了反而透露出一個老人正應該有的平淡穩重。
這樣強烈情緒反差出現在這樣一個老人身上。面對著將軍暴怒的殺氣的時候阿薩并不畏懼但是現在看著那平和得平靜的面容他卻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一個人暴怒失控的時候并沒什么大不了的情緒的失控只會淹沒理智那并不難對付。只有將所有的情緒力量都收斂進內心的時候將所有的沖動都回歸于平靜融入理性和人格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
但是按照道理來說局面確實已經是穩定了的。阿薩已經將圣旨的內容告訴了部隊中的每一個將領將軍即便是強要調動部隊也是不可能的了。也許那種平靜是終于接受了現實后的淡漠吧。
希望如此。阿薩惴惴不安地在布拉卡達靜等著。
三天后將軍終于回來了他還帶來了二十多個人。這些人看起來仿佛都是普通的村民其中有年近古稀的老翁也有年輕力壯的。將軍把他們安置在市政廳中后就將部隊中的中小將領都叫了過去悄悄地吩咐他們一些事。很多將領都是將軍數十年的老部下這些小事還是可以調動他們的。
然后將軍又設了一個龐大的豐盛的宴會慰勞部隊中所有的牧師們當然神官大人也是包括在其中。這個宴會在完全符合教會對牧師們飲食嚴格要求的同時又不乏豐盛將軍大人說是要感謝牧師們長久以來對士兵們心靈上的指導請大家盡情地享用。
按照禮儀來說牧師們吃飯是很麻煩的必須先祈禱然后慢慢地細嚼慢咽吃完了后還要再祈禱才能離桌。雖然這套煩瑣的規矩不見得每個人都很老實地遵守但是在這數百個同行的大場合下旁邊還有神官大人那自然是不能馬虎的于是數百名牧師一起祈禱著仿佛一件很了不起的大祭祀然后再開始吃飯。
“你到底搞什么鬼?”這數百名牧師的頭目神官大人卻沒有祈禱。他坐在最上面的席位一臉不耐煩地問坐在他旁邊的將軍。
將軍很平靜像一個修養十足的主人般微微一笑:“只是想請諸位好好地吃頓飯而已。放心我還不敢也不會在牧師們的食物中作手腳。”
阿薩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地說:“算我請你老人家幫個忙不要再做什么了安安靜靜地在這里等姆拉克公爵來好不好?”
將軍沒有說什么只是安安靜靜地笑了笑。阿薩看了背上只感覺冷。這個面容平時全融合了許多各種各樣的強烈表情現在突然的溫柔下來反而顯得很詭異。
“神官大人為什么不吃呢。”將軍淡淡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美味。
阿薩搖搖頭嘆口氣拖過一盤食物來往嘴里塞一邊含糊地說:“當然要吃別人請吃為什么不吃?我從來對吃的是沒有仇的。”
食物很美味牧師們在下面很有風度很有儀態地細嚼慢咽偶爾有人抬頭看看他們的長官在那里卻如同土匪一樣地胡吃海塞卻也絕對不敢模仿。
不一會阿薩面前的盤子就已經空了他似乎很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撮著手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將軍問:“神官大人去哪里?”
“吃漲了去拉屎。”這個高貴的神職人員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布拉卡達的街上很冷清還是中午時分街上卻已經沒有士兵在走動了顯得有點奇怪地冷清。阿薩四處走著他要看看將軍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經過一處旅館外時阿薩聽到了里面傳出的講話聲。他走到門邊悄悄朝里面張望。
只有布拉卡達旅館特有的大廳才能夠容納下這樣的兩三百名士兵環坐在一起。這些都是十多二十來歲的很年輕的士兵并不見有年紀大的老兵在里面大概是特意從部隊中抽調出來的。他們正圍著一個老人很用心地聽著老人的話。
這個老人就是將軍帶回來那些人中的一個很樸實的面容上溝渠縱橫半馱著背雙手下垂得快到膝蓋典型的在面朝黃土背朝天中消耗在了一生的老農。現在他正對著士兵們說著:“我看到了樹上掛著的一張人皮沒有臉但是我認得那是誰的我認得腿上那道傷疤我親手給這個傷疤敷過藥。這時候那些食人魔已經把我姐姐按在了石臺上一個祭師打扮的食人魔跳起了舞然后用石頭做的刀子割開了我姐姐的肚子。姐姐一直在叫想動可是幾個食人魔按著她。我看著我姐姐的血一直流滿了石臺她一直都在叫在掙扎那個祭師活生生地把她的心臟挖了出來拿在手中握著跳起了他們的舞蹈然后放在了他們的祭臺上。那是我的姐姐啊”老人的眼淚流出來身體也在哆嗦著久遠的年月沒有削減掉這記憶的力量。
年輕的士兵們開始騷動起來他們的體內的熱血已經開始沸騰同仇敵愾的悲憤在他們的心里摩擦出火花年輕的漏*點更讓其越燒越旺盛。如果現在有一只獸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絕對會被這群憤怒的人撕得粉碎。
“幸好這個時候村里的人請來了一群雇傭兵我趁這這個混亂的時候跑了出來。但是那親眼看到的一幕是怎么也忘記不了的啊我們村莊里每年都有人被那些野獸抓去吃掉直到后來將軍帶領著部隊來到這里把那些該死的野獸統統殺死我們才得以安生下來我們真的感謝將軍啊桑德斯將軍是我們老百姓的大恩人是帝國最偉大的將軍啊。”老頭繼續哆嗦著說。
這兩三百年輕的聽眾的精神已經完全和這個老頭共鳴起來了。年輕的心總是特別地容易被撥動何況這些事原本就是身為一個稍有血性的人都不可能不為之動容的。
“可是我現在聽說將軍已經被革職了。雖然我這個老頭不懂什么國家大事但我只知道將軍是我們老百姓恩人和你們這些戰士一樣都是為我們黎民百姓戰斗的都是好人。但是那些當官的和那些貴族們卻只是用我們的血汗錢去吃喝玩樂。憑什么他們就可以讓桑德斯將軍這樣一個好人革職啊。”老農用簡單的邏輯表達自己樸實的感情。“我還聽說了那些殘余的獸人已經在荒地里建立了一個城市而且還和那些貴族勾結要帝國簽訂和平條約還要承認它們獨立。這還有天理嗎?難道我們那些死去的親人就這樣算了嗎?我聽說了這個消息后沒有一天晚上睡得好覺我只恨自己太老已經揮不動刀劍了否則即便是我一個人我也要殺到那個獸人的城市去即便是死被那些野獸吃掉我也要用刀在他們砍上一下用我的肉去毒死他們”老者的聲音和身體都因為過于激動而顫抖的更劇烈了。這不是事先準備好的演講沒有練習可以讓這樣的樸實之人說出那樣有力的話那是真實情感的流露震撼著每一個聽者的心靈。這些士兵很年輕也很樸實能夠充分感受到這些情緒的力量臉上的表情都被狂熱的憤怒和漏*點掩蓋了。
阿薩在門邊卻聽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大概猜得出將軍要干什么了。
“好了時間到了大家都走吧。將軍在那里有話要對我們說。”士兵中的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帶領士兵們站起來朝外面走來阿薩連忙讓開。
一群一群的士兵開始從各個旅館中6續走了出來都是些年輕的士兵他們都是分批去聽那些將軍找回來的人的演講的。并沒有其他的將領長官出來干涉他們將軍在部下中的威望并不只是一紙公文就可以驅除的。
士兵們并沒有在意阿薩他們在一些大概是接受了將軍事先指示的士兵的帶領下往城外走去。
阿薩一路跟著他們來到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丘前將軍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上面了。牧師們想必還在那里慢慢地吃著食物很美味而且將軍也自然有辦法讓他們安安心心地在那里繼續吃著。
等著所有的士兵聚集完畢將軍開始用雄渾的聲音對著這些正義憤填膺的年輕人喊道:“愛恩法斯特的男子漢們帝國偉大的戰士們。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已經不再是部隊的指揮者了。因為那些貴族們的陰謀骯臟的政治利益的交易這場原本為我們的人民復仇的偉大戰爭已經要夭折了。我告訴你們我可以就這樣回去回去拿著朝廷給我的俸祿安享晚年因為我已經不是一個將軍了。但是我不會這么做的。絕對不會。”將軍在咆哮。“因為我還是一個戰士”他仿佛是用他的生命在怒吼。“我是一個戰士。”
士兵們下意識地對這個威嚴無比的吼叫抱以吶喊。
每一個真正自內心的呼喊都會激起旁人心靈的震蕩。何況這震蕩是如同一出戲劇的**一樣早已有充分的故事和表演在之前就做好了鋪墊的。
站在士兵陣列邊上聽著怒火如濤的吼聲阿薩卻覺得冷。
“我不會回去安享什么晚年。我情愿用那些在病榻上老去的所有的時間來換取現在這樣一個機會讓我以一個戰士的身份用劍去告訴那些野獸我們人類的尊嚴和憤怒。”將軍渾厚的聲音清楚地傳達到每一個士兵的耳里。“我現在已經不能命令你們了已經不能再指揮你們了。我現在只是以一個戰士的身份來對你們這些和我一樣的戰士說話。”將軍放緩了聲音加重了語氣保證這滾滾蕩蕩的聲音可以把每一個年輕士兵心中的火徹底點燃。“我這個戰士在這里問你們一聲。和我一樣的戰士們你們愿意跟隨我嗎?愿意跟我一起去宰殺那些野獸嗎?”
“愿意。”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士兵們的口中爆這是五六千個自肺腑的怒吼。
“好大家都按照我說的回去收拾你們的行裝吧。”成功的演講者向下面激動的聽眾命令。“我們馬上就出。”
士兵們很快就有組織地散去了。這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阿薩和將軍兩個人。
將軍在山丘上沒有動剛才那漏*點的表演沒留下絲毫痕跡他又恢復了那可怕的平靜表情如同一尊神像一樣俯視著山丘下的阿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