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映月姐姐她……”陸怡貞驚呼道。
衛蘅沒想到這里頭還有映月的事情,她還沒料理這人呢,這就開始蹦q了,衛蘅道:“其他人肯定也是這樣誤解的。不過既然你都知道掬霞對你哥哥的不同,那你覺得你哥哥是會因為我鬧騰就送她走嗎?”
陸怡貞搖了搖頭,正是這樣大家才驚訝。
衛蘅和陸怡貞說話也不藏著掖著,她是害怕陸怡貞即將出嫁,別被帶歪了,以后苦的還是她。“我的確不喜歡你哥哥碰其他女人,我盡心盡力伺候他,以后也會為他生兒育女。你哥哥也知道,家和萬事興的道理,所以將掬霞送了出去。你以后若是到了楊家,性子也不可過于軟和了,咱們女人家費神費力,生孩子跟過鬼門關一樣,為什么還要受其他女人的氣,你嫁過去若是喜歡姑爺,也可以拘著他,這男人都沒有自覺性,你要是自己不管著他,他自己是管不住自己的。”
陸怡貞完全沒想到衛蘅會說出這種話,可是她聽了又不覺得衛蘅錯,畢竟她馬上就要嫁出去了,想著自己的夫婿也會有通房、妾氏,心里還是會不舒服的,不過她是沒想過自己還可以管束丈夫的。
陸怡貞不由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她可不想做第二個她母親那樣的人。
衛蘅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時間也不早了,我改日再來看你。”
陸怡貞送了衛蘅離開,自己靠在榻上出神,心里又羨慕衛蘅。
陸湛這一次進宮,好幾日都沒回來,衛蘅每日照常去清川如鏡,楚夫人練字的時候從沒跟她說過話,可是這日卻不同,在她換筆練大字的時候,居然對衛蘅道:“聽說,你把掬霞攆了出去?”
衛蘅這幾日聽這樣的話都聽多了,誰都覺得是她攆出去的,不過她不介意背這個黑鍋,誰讓她心頭樂意呢,壞人她來當就好了。
所以衛蘅聞,就點了點頭。
楚夫人上下掃了衛蘅一眼,然后仿佛屈尊降貴一般地道:“你現在得意,可仔細今后三郎找你的不是。”
說過這句話之后,楚夫人就開始練字,擺了擺手也不許衛蘅說話,衛蘅心里卻對楚夫人有了新的看法。別人或者會覺得楚夫人這是幸災樂禍的話,可是衛蘅一般不會將人往壞了想,她反而覺得這是楚夫人在點醒自己,像楚夫人這樣的人喜歡不喜歡都擺在臉上,沒什么彎彎腸子,斷然是說不出含酸帶刺的諷的。
所以等楚夫人練完字,衛蘅感激地笑道:“謝謝母親指點我。”
楚夫人又掃了衛蘅一眼,沒想到她居然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過即使這樣,楚夫人也懶得搭理衛蘅。
不過楚夫人不知道,衛蘅是個百折不撓的性子,更何況她近日還被楚夫人鼓勵了一下,所以第二天衛蘅就帶著自己的筆墨紙硯去了清川如鏡。
衛蘅進去的時候楚夫人正在練字,衛蘅也不傻站著發呆了,轉頭輕聲吩咐海棠道:“勞煩姐姐替我擺一擺。”衛蘅把裝了筆墨紙硯的提盒遞給海棠。
海棠看了一眼楚夫人,見她沒說話,就將衛蘅的筆墨紙硯擺到了榻上的小幾上。
衛蘅心里松了口氣,幸虧海棠沒拒絕她。衛蘅看著站在窗邊紫檀大案前練字的楚夫人,自己跪坐到榻上,也開始練字。
楚夫人雖說在專心致志地練字,可有時候提筆蘸墨的時候總難免抬一抬頭,這就看到了衛蘅的那一套工具。
首先入眼的就是衛蘅的那支筆,管問先生制的玳瑁筆,楚夫人認得也見過,她的眼睛瞇了瞇。
等楚夫人練完字,“無意”間經過衛蘅的小幾旁時,看到衛蘅用的硯臺、墨錠和紙張時,臉色更是變了兩變。
硯臺是顧二娘制的端硯,顧二娘是難得的女性硯工,所制的硯臺件件精品,多為名家收藏,輕易都不肯出手,因為難得,所以珍貴。不過市面上顧二娘硯臺的贗品也多,但衛蘅這一方,溫潤如澄泥,是端硯中也罕見的精品。
墨錠衛蘅用的是徽墨中歙縣制墨名家程一卿的墨。
還有那紙,雖然是仿制的澄心堂紙,可也是前朝最出名的如意館仿制的,幾乎能以假亂真,膚卵如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幾乎可稱得上“觸月敲冰滑有余”了。
楚夫人發脾氣時雖然也有糟蹋澄心堂紙的底氣,可是那畢竟是少數,她一年里能得的澄心堂紙,也不過小半刀。至于這種如意館仿制的澄心堂紙數量也是不多的。但是衛蘅就能拿來練字。
衛蘅被楚夫人眼里的那種熾熱光芒給驚了一跳,趕緊擱了筆,抬頭看向楚夫人。
“你這筆是三郎送你的?”楚夫人問。得知陸湛手里有這樣一套筆的時候,楚夫人難得地低下身段問自己兒子要過,但是她的兒子居然一點兒都不婉轉地就拒絕了,這會兒楚夫人在衛蘅手里見到,如何能不介意,如何能不生氣。
衛蘅卻是不知道其中的關竅,“不是,是我娘家二姐夫送的。”
楚夫人愣了愣,又道:“管問先生的筆,你居然用來練字?就你這字,也不怕糟蹋管問先生的心血!”
衛蘅的臉一紅,不過楚夫人的話還是和緩,比當初的孤鶴先生可好多了。“是我的錯。”衛蘅站起身,將寫的字捧到楚夫人跟前,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知道自己的字不好,所以想請母親指點指點我。”
楚夫人掃了一眼衛蘅的字,就轉身走了,拋下一句“你回去吧。”
衛蘅有些失望,不過也沒太多,她轉身自己收拾筆墨,海棠趕緊上前來幫忙,衛蘅看著海棠,沖她笑了笑,“多謝姐姐。”
用過午飯,衛蘅在園子里散步,見清川如鏡的牡丹和海棠正往這邊來,她領了念珠兒剛想上去打個招呼,結果牡丹和海棠沒看見她,轉過身進了另一條道。
衛蘅聽見海棠道:“三奶奶多好一個人啊,夫人這般對她,只怕傷了今后的情分。”
牡丹道:“夫人說三奶奶孝敬她,不過是為了博個孝順的名聲,并不是真孝順。還說日久見人心。”
兩個人漸行漸遠,后面的話衛蘅就聽不清了,不過她實在沒料到楚夫人會這樣說她,當然衛蘅也不算冤枉。上慈下孝,對于楚夫人這種人,衛蘅實在是難以視她為母親,就連陸湛也讓她再過一個月就不用再去獻殷勤了。
陸湛雖然那樣說,可衛蘅卻不能真那樣做,她雖然不喜歡楚夫人,卻也覺得她直直語的性子也不算壞,很多事情她都看得通透,只是說出來的話傷人而已。
衛蘅對楚夫人多少有點兒愛屋及烏的意思,心想著咱們就日久見人心吧。
衛蘅正低頭想著事情,就見南慧遠遠地快步走了過來,“三奶奶,三爺回來了。”
衛蘅已經好些時日沒見到陸湛了,聽了南慧的話,就開始往回走,哪知道陸湛像是比她還著急一般,衛蘅剛走到梅崗就遇到了從旁邊繞進來的陸湛。
陸湛逆光走來,暖橘色的光暈在他周圍,讓人看著就舒心。只是走近時,衛蘅才發現陸湛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淡淡的帶著一絲疲倦。
“怎么大中午的在這兒逛?”陸湛問。
“剛吃過飯,想著園子里的茶花應該開了,就出來走走。”衛蘅道。
“我陪你走走。”陸湛走上前,回頭吩咐念珠兒等人不用再跟著。
“要不然回去休息吧?也到午睡的時辰了。你用了午飯嗎?”衛蘅關心地問。
但是陸湛卻沒怎么說話,只是用手指捏了捏眉心。
衛蘅也就不敢再多了,哪怕看到陸湛不是往茶花圃去,她也沒吱聲,想著陸湛肯定是想事想入神了,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往梅崗的深處走去。
梅崗蜿蜒連綿,奇峻處有一線天、飛流瀑,映著陽光,射出一道彩虹。衛蘅拉著陸湛的手,一起從一線天的峭壁下走過,抬頭剛好可以看到不遠處的飛流瀑。
(改錯字,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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