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瑕做了個奇怪的夢。
他夢到自己?到了曾經貸款買下的小公寓,看到家中一切如新,像是有人在住的樣子。
眼前的場景太過真實,讓他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奇怪的是他的視角并不能移動,只能鎖定著一間客廳的畫面,并看到茶幾?的茶具和他之前布置的不一樣,從玻璃的變成了骨瓷的。
他正在疑惑這個夢境也太奇怪了,忽然聽到家里似有水聲,緊接著浴室門打開,水聲停止,從里面走出一個人。
那人拿著一條浴巾,毫不避諱地站在客廳里就開始擦身體,等到他擦完頭發,抬頭露出臉時,謝瑕瞬間震驚——那赫然就是他自己。
不,不對,應該說是他的身體,殼子里并不是他,他可沒有在家里裸奔的習慣,也不喜歡用骨瓷杯。
那人似乎還沒注意到他,不緊不慢地把身體擦干,放下浴巾時,謝瑕看到他身上有像是手術留下的疤痕。
對方穿好衣服,瞇著眼在茶幾?找到了眼鏡,隨后向他投來視線,對著他開始整理頭發。
謝瑕:?
他這個視角到底是什么東西,鏡子嗎?
正如他所料,對方整理完頭發,好像終于發現了鏡子的異常,疑惑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試探性地問:“誰?”
謝瑕并不能開口說話,他有??焦急,伸手想去觸碰對方,卻被什么東西阻隔開,那東西像玻璃一樣,能摸到,卻看不到。
雖然是個夢境,但他還是根據正常的邏輯推斷出自己碰到的是鏡子,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用手指在鏡子?寫了個“我”。
他正常寫字,如果鏡子前的人能看到,字應該是反的。對面的“謝瑕”看了幾秒,問道:“你是誰?”
按理說,如果自己家的鏡子?突然出現文字,一般人估計直接嚇瘋了,但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是個夢,還是在他對面的確實不是“一般人”,另一個“謝瑕”居然毫無恐慌,還能跟他交談自如。
謝瑕確定他能看到,繼續寫,直到寫完四個字“我是謝瑕”。
這種驚悚的文字依然沒讓對方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只平淡地“哦”一聲:“占了我身體的家伙,是你吧?”
謝瑕:……
好了,他現在可以確定,自己身體里的人,應該是原主。
所以他們這是互換身體了嗎?
可他明明是死了才穿書的,原主換到他的身體里,為什么還活著?
“謝瑕”——或者說原主在沙發?坐下來,往骨瓷杯里倒?水,邊喝邊說:“謝謝你啊,讓我擺脫了你們所謂的‘書’。”
謝瑕再次沉默。
看來在這段時間里,換到他身體里的原主已經搞清了一切,還適應??很好,看他現在的樣子,精神狀況應該也很好,不再像日記里那樣了。
他猶豫了一下,寫字問道:你現在還好嗎?在干什么工作?
原主已經打開了電視,把電視調成靜音,瞥他一眼:“干你的老本行唄,我有你的記憶,你應該也有我的,講個課不成問題。反正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也沒必??找新工作了——就是沒想到,小時候寫作文‘長大后想當一名老師’,居然真的能成為現實。”
謝瑕:不知道還能活幾年是什么意思?
“你的身體本來快死了,”原主說,“我穿過來,又有了一線生機,不過也只有一線。做了手術,醫生說就算做手術,也只能延續一兩年的壽命,不過我不信他,三年過去了,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謝瑕聽完這話,心情有??復雜,思考了很久,在鏡子?寫下: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對方莫名其妙,他放下杯子,抓起一個抱枕抱在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電視,“沒什么好對不起,我現在過??很好,沒有家人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再也不用為了‘??不??和他們打好關系’這種事?苦惱,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工作賺錢養活自己,真沒有比這更輕松的人生了。”
謝瑕:……
真是個寡王。
“寧可自由自在地活一天,也絕不被人操控地活十年,”原主看了看他,“雖然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多活一天就是賺到,大學選修課老師這種工作還挺輕松的,就是……”
他說著,忽然皺起眉,話風一轉:“你也太拉了吧,教書十年都沒混成教授,居然還是個副教。我已經幫你評?教授了,你的教師生涯沒被我糟踐,放心。”
謝瑕冷不防被人往心窩子里戳了一刀,只恨這個夢為什么還沒醒來,他伸手往鏡子?寫:那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