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瑕很想說一句“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口味真是奇奇怪怪”,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吃飯吧。”
他一邊吃,一邊想,這刀槍不入的小狗好像沒有弱點,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自己輸就輸在“要臉”上了。
唯一能制住謝珩與的人,也就只有謝瑾。
謝老師揣著許多心思吃完了飯,因為無事可做,只得早早洗漱睡覺,??到房間里關了燈,他居然又睡不著,內心有些小小的期待和雀躍。
期待著明天早上。
第二天一早,張醫生來幫他撤去了眼睛上的紗布。
經過一整宿的休息,眼部一點微小的不適也消失了,謝瑕有些迫不及待地睜??眼,慢慢適應了房間里的光線,隨即愣住。
謝珩與就坐在他跟前,他眨了眨眼,感覺對方的面容清晰無比,連他有幾根眉毛都數清楚了。
那感覺仿佛直接從全損畫質一躍飛升成為藍光1080。
這?是他裸眼可以看到的嗎!
謝珩與見他半天沒反應,不禁有些擔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謝瑕?感覺怎么樣?”
張醫生也在等待他的回應,雖然他對醫院的水平很有信心,可這畢竟是“身嬌體弱”的謝家二少,就算用了最好的晶體,也依然擔心會出什么意外,一旦出現問題,謝瑾那邊沒法交代。
“啊,”謝瑕回過神,他滾動了一下喉結,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很……很好。”
太清楚了。
他近視了二十……不,三十多年,已經習慣了摘掉眼鏡就是馬賽克的生活,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在不戴眼鏡的狀況下看到這樣清晰的世界。
他視線停在謝珩與臉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現在的小狗看起來和戴眼鏡時看到的小狗不太一樣,可能是他太高興,覺得現在的小狗比平常順眼不少。
“那就好,”張醫生松一口氣,“你現在有什么不適嗎?比如酸脹?或者異物感?”
謝瑕搖頭。
他完全感覺不到晶體的存在,不禁感概貴的玩意質量就是好,“一年工資”沒有白花。
護士幫他做了簡單的眼部清潔,又領他去眼科診室做了術后檢查,還順便測了個視力,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晰的視力表,覺得自己簡直像在夢?。
張醫生給他??了眼藥水,讓他現在就滴上,又趁他閉眼休息的時間叮囑了一堆話,好像生怕他不遵醫囑似的,叮囑完他,還特意叮囑了一遍謝珩與。
謝瑕心說雖然醫生認真負責是好事,可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他睜??眼,看向張醫生的眼神有些許奇怪,幾乎懷疑他是不是被謝瑾威脅了。
“好了,”張醫生終于說完,最后道,“如果回去以后覺得不適,及時過來找我,如果沒有,那就一周以后來復查——回家吧。”
謝瑕沖他道了謝,和謝珩與一起離??診室,站在走廊?緩緩呼出一口氣,覺得“醫院”這種地方都可愛起來。
“小叔的高興都寫在臉上了,”謝珩與笑道,“以后終于可以擺脫‘眼鏡’這種東西了?”
謝瑕咳嗽一聲,心說自己怎么不知道高興寫在臉上了,他別開眼:“是唄,以后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可沒辦法再在這方面捉弄我了。”
謝珩與湊近了他,在他唇邊啄了啄:“恭喜你。”
謝小狗居然沒繼續逗弄他,這讓謝瑕有些意外,他跟對方點到即止地糾纏了一會兒,輕輕推開他:“好了,別在這種地方。”
走廊?其實沒有人,但他還是怪難堪的,在任何除“家”以外的地方親熱都會讓他覺得面紅耳赤。
?然,病房不算。
畢竟病房是他“第二個家”。
謝珩與難得沒有得寸進尺,他從衣兜?掏出一副墨鏡:“給,今天陽光太足了,戴上再出去吧。”
張醫生剛才還叮囑了讓他近一段時間眼睛做好防護,避免直視強光,雖然他平常沒有戴墨鏡的習慣,現在還是乖乖戴上了,謝珩與打量他說:“還挺好看。”
也不知道是在夸自己選的墨鏡好看,還是在夸他戴上自己選的墨鏡好看。
兩人離開醫院,司機已經等在樓下,看到他戴著墨鏡還有些驚訝:“二少今天的形象挺特別的。”
謝瑕上了車,抬起頭道:“特別什么?”
“特別帥。”
謝瑕輕輕笑起來,接了他這記馬屁:“走吧。”
坐在車?的時候,窗外景物變換太快,他剛剛手術過的眼睛還在適應?中,焦距改變得不是特別順暢,頻繁切換遠近會讓他略感滯澀,索性不去看了,合上眼閉目養神。
謝珩與抓住機會偷拍他,并把照片給謝瑾發過去:“可惜了,我爸今天抽不出時間來接你,沒緣分看到你的新形象。”
謝瑕轉過頭來,這個距離居然能看清對方的聊天界面,詫異道:“你還沒被揍過癮嗎?”
正說著,他就看到謝珩與在輸入框敲下一行字:墨鏡,我送的,衣服,我送的,戒指,我送的,小叔從頭到腳完全是我的了^-^
然后按下了“發送”。
謝瑕:“……”
好小子。
渾身上下洋溢著“我爸已經三天沒揍我了”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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