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有程季恒一半的狗性,也不至于活得這么憋屈。
……
住院部十七樓,1718號病房。
陶桃離開后,病房中僅剩下了程季恒一人。
四肢百骸依舊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腦袋里像是進了只蜜蜂,不停亂飛嗡嗡的響,令他的頭又昏又脹又疼。
連車帶人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沒死也算是他命大。
左臂骨折,渾身酸疼,程季恒咬緊牙關,費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抬起正在輸著吊瓶的右手,將手背舉到了唇邊,用牙咬住了輸液管,直接將針頭從自己的手背上拔了出來。
針口開始滲血,他壓根就沒管。騰出右手后,拿起了陶桃給他留下的那部手機。
手機的造型十分老舊,屏幕的設計也相當落后,一看就是好幾年前的款式。
手機殼是粉色的,上面印著一顆顆卡通水蜜桃,相當的有少女心,倒是很符合主人的形象。
摁亮屏幕,屏幕壁紙特有意思,一張純白色的背景底圖上用簡單的黑筆線條畫了一個穿著背帶裙、扎著兩個小辮的卡通小女孩,在小女孩的身體左側,寫著一行:每天清晨第一句,右側寫著:先給自己打口氣,頭頂還有個橫批:我可以。
程季恒沒忍住笑了一下,低聲自語:“傻桃子。”
拇指觸動屏幕,出現了開屏密碼盤,輸入0430,屏幕解鎖。
他雖然是個混蛋,但也講規矩,絕不窺探別人的隱私,哪怕是個傻桃子,所以在屏幕解鎖之后,他并沒有點擊別的app,直接點開了電話,撥通了季疏白的電話號碼。
季疏白是他的合作伙伴,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能信任的朋友。
他的母親姓吳,吳家與季家屬于世交,季疏白的父親和他的母親是青梅竹馬。
雖然季叔叔和他母親最后各自成家,但自幼一起長大的情誼不變,在母親死后,他還頗受季家人的照顧。
他和季疏白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還曾一同去國外求學多年,畢業后一起回國開公司,二十多年的感情,不似兄弟勝似兄弟。
如果上戰場,倆人絕對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給對方。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季疏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慵懶散漫,語氣客氣又疏離:“不需要謝謝。”
只要是陌生號碼,季公子一律當成廣告推銷。
程季恒:“是我。”
季疏白的語調突然升高:“程季恒?”
程季恒:“嗯。”
季疏白:“我正準備去程家參加你的追悼會。”
程季恒:“讓你失望了。”
季疏白:“我說真的。”
“……”
看來柏麗清比他想象的更速度。
程季恒直奔主題:“程吳川死了么?”
“還吊著一口氣。”季疏白揶揄道,“你爸的命是真長,一時半會應該咽不了氣。”
程季恒:“柏麗清和程羽依呢?”
季疏白:“在給你奔喪,估計下一步就要開始準備接手程氏集團了。”
程季恒:“看來我要讓她們失望了。”
季疏白:“你現在在哪呢?”
“醫院。”程季恒的目光掃到了身上搭著的白色被單,上面印著幾個紅色的大字,他念了出來:“云山縣人民醫院。”
“中招了?”季疏白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什么,“被賣了?”
程季恒神色陰沉,眸光中泛起了寒霜。
他是在驅車回東輔的途中被襲擊的,路徑云山縣西邊的林松城時,忽然沖出來了一輛大卡車,直接把他連人帶車從橋上撞了下去。
車身砸進激蕩的河水的那一刻,他眼前猛然一黑,意識短暫地喪失了幾秒鐘。清醒過來后,他奮力從車中逃出,但因傷勢過重,游了沒多久便因為體力透支再次昏了過去,不過在昏迷之前,他抱住了一棵木樁。
他還模模糊糊地記得自己中途清醒了一次,拼盡了最后一口氣游向了岸邊,上岸之后沒走幾步,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現在想想,他應該是順著河水漂浮到了云山縣,所以身上的手機、錢包全被水流沖走了,上岸之后就遇到了傻桃子。
確實是他命大,先有樹樁后有桃子,這倆條件缺少一個,他就必死無疑。
雖然他有自己的公司,但是為了監控程吳川,他在程氏集團里安插了不少自己的勢力,只等程吳川斷氣,回去接手集團。
程氏集團是他媽一手支撐起來的,他絕對不能讓它落入柏麗清母女的手中,更何況,他還要親手送程吳川最后一程呢。
他這次回東輔的行程十分私密,僅有程氏集團中個別眼線知道,但柏麗清卻知道了,還提前在他的必經之路上做出了埋伏,說明他被手下的人出賣了。
季疏白:“你現在回來么?”
程季恒:“我回去了,還怎么引蛇出洞?”
他只有“死”,才能讓背叛他的人安心。
季疏白:“我知道了,你安心養傷吧,這邊的事我處理,等叛徒現身了,我會通知你的。”
程季恒:“你可以去找白星梵。”
季疏白:“你跟他聯手了?”
程季恒:“嗯。”
白家也是東輔的幾大家族之一,實力不容小覷,白星梵是白家長孫,被白老爺子當繼承人培養。
“行。”季疏白道,“需要我派人去照顧你么?”
程季恒:“不需要。”沉默片刻,他鬼使神差地說補充了句,“這兒有個小傻子愿意收留我。”
季疏白:“這個電話是?”
“我借的。”程季恒道,“以后不要通過這個號碼聯系,過幾天我會再聯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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