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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快穿)強制淪陷 > 71、玉京秋(十一)

      71、玉京秋(十一)

      “我記得3.18的報道,媒體公布的原因是燃氣泄露。”江諺看著楚湘湘說,“二十一條人命,小區賠得傾家蕩產。”

      “對。”

      男生的眼神冷靜得幾乎銳利:“蘇傾應該拿到賠償款了,你們為什么還籌款?”

      楚湘湘有些混亂地說:“當時我們聯系不上蘇傾,很擔心,又不知道該怎么幫她,就組織了一個捐款,傾傾太受歡迎了,一籌就籌了十萬,也沒想……”

      “為什么聯系不上她?”

      “她被警方保護起來了,說是要做,做心理疏導……”

      蘇傾在派出所里呆了一個星期,晚上住在旁邊的招待所,她看得最多的畫面,是值班的人將門外送來的衣服、零食和玩具熊不耐煩地堆進倉庫里。

      盡管媒體沒有曝光她的身份,還是有愛心人士通過網絡悉知了消息。

      “能不能不要讓他們送了?我們這里又不是救助站。”民警工作很忙,座機響個不停,來往穿梭的人路過她,就像路過道邊一顆野草。

      來同她談話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她坐在小房間里,窗戶外面是盡染的秋色。

      她把爆炸那天的事情描繪了幾百遍,每一遍都是一樣的:“爆炸之前,我聽見了嘀嘀的響聲。”

      “這個案子已經結了,是管道老化導致的燃氣泄露。”

      她堅持搖頭:“我聽見了,是電子器械的聲音。”

      “就算真的有,你離得那么遠,也不可能聽得到。”問話的警察耐心地說,“可能是你精神緊張過度,自己臆想出來的。”

      “是那種定時器的聲音。”

      那人變了臉色,桌子被警示性地猛敲兩下:“行了。那種胡編亂造的電影小說少看點。”

      談話又不歡而散。她安靜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背上了書包,埋沒等紅燈的在人群里,是不起眼的一個。

      她臉色是夏天中暑一樣孱弱的蒼白,卻很平靜。她知道流眼淚沒有任何用,沒有人再為她主持公道了。

      晚上,她站在招待所的落地窗前,拉開窗簾。

      樓下停著一輛車型舒展的黑色法拉利,車燈投出兩道斜柱形的光,照著下面凸凹不平的石子路。一個黑色西裝的男人靠在車上,正仰頭向上看,指尖夾著一根煙,紅色的亮點呼吸一樣一明一滅。

      他來了好幾天了,若即若離地徘徊在她周圍,低調卻很晃眼。

      她知道他不是好人,車里有時候會下來三四個高大的打手,畢恭畢敬地同他講話。他有一雙鷹隼般兇戾的眼睛,看人的時候漫不經心,卻讓人心頭發怵。

      這個人,她在論壇上見過照片。

      他好像也看到了她,遠遠地,沖她笑了笑。

      蘇傾把窗簾拉上。

      被子潮冷,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樓下的酒吧很吵,尖叫聲和笑聲響到了午夜,她聽著樂隊唱著一首腔調怪誕的《浮士德》:“把靈魂獻給魔鬼,滿足你欲望無究。”

      第二天天亮,她背著書包去派出所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房門口放著一捧深藍玻璃紙和白色緞帶扎好的紅玫瑰。露珠從嬌艷的花瓣上流下來,無聲地淌到了地上。

      她坐在派出所的小房間里做試卷,正確率很低。原來會做的題,也變得不會做了,她心里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里面夾著危險的驚濤駭浪。

      原來整個世界那樣重要的中考,在她心里忽然什么也不算了。

      找她談話的人來了,例行地問著她的情況,勸告她節哀順變,再度詢問她爆炸現場的事情。

      蘇傾轉過頭看著他:“我想找你們這里警號尾數是9的女警。”

      問話的民警想了一下,抽著煙哼笑一聲:“她不干了,回家結婚生孩子去了。”

      他驚訝于這個復讀機一樣的女孩忽然間有了新的要求,不知是否表明她愿意不再防備?撣撣煙灰,順口多聊了幾句:“她家里錦西農村的,好窮一個地方,男的愛打老婆,女的圍著灶臺轉。”

      “我看過她在警校的成績,體能拔尖的,拼了命從山溝溝考出來……哎,可惜。回去以后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可不要像她。”

      蘇傾的筆驀然停住了,睜大眼睛盯著紙上自己寫出來的幾個字,已不能算作是字了。

      門讓人敲了兩下。

      預約的心理醫生來為她做定期心理疏導,他帶了一盒水彩筆,一沓白紙,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傾傾,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她配合著他們,畫了兩個小時的兒童畫,放下筆,冷靜地對醫生說:“我想起來了。”

      “那天沒有什么聲音。是我不愿意爸爸媽媽就這么死了,想讓你們再查查這個案子,才這樣說。”

      圍著她的人面面相覷,都松了口氣,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心理疏導終于結束了,他們把她送出了警局大門,外面的陽光很刺眼,道旁的梧桐葉呈現出浪潮一樣漸變的金黃:“你未來的人生還長。忘掉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吧。”

      她背著書包走著,乖順地笑著,轉過頭時,雙眸黑如點墨。

      忘掉?

      這輩子都忘不掉。

      路口停著一輛打眼的黑色保時捷,車燈打著雙閃,車窗上貼的是偏振膜,青紫色的鍍膜像鏡子一樣,映出她毫無血色的臉。

      她猛地拉開門,坐上了車。

      后座上的男人看起來毫不意外,似乎等到了要等的人,淡淡扭過頭囑咐司機:“開車吧。”

      車子慢慢開動了,里面彌漫著真皮座椅的氣味。

      “得罪了董健,對嗎?”那個男人三十多歲,眉角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刀疤,近距離接觸他,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不近人情的威懾。

      他漫不經心地撫摸她放在座位上的手背,激起背后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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