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在科研領域里的名聲,亞倫和從星盟叛逃的前任科研組組長加文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加文是被稱作天才,至叛逃前的名聲都很正派,而亞倫雖然有不輸于對方的能力,在外風評卻一直被說是怪才。
這不只是因為亞倫的研究思維總是格外異于常人,思想跳脫程度也讓人難以想象,還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對方的性格乖僻。
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極其難以相處,毒舌就算了,還各種要求多,最折磨他人的一點是強迫癥。比如說在研究室里不能忍受任何一點不整齊,就連別的研究人員衣服少扣一個扣子都不行。
不過亞倫在追著卡帕莉婭跑的時候就不是這個性格了,大概是像小狗一樣,逮著了目標就一直追一直追。
雖然追了許多年都沒追上,亞倫看起來也并不氣餒的樣子。
“星盟科研部門的研究資料和機密文件,你如果把它們交給別人,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顧淮沒回答好或不好,而是這么反問了一句。
亞倫點點頭,客觀道:“被發現的話,不出意外會被星盟追究責任。”
說完后微頓了頓,亞倫又說:“但前提是星盟能找到證據證明事情是我做的。”
這是違反規則的事,但亞倫的性格本來就不會乖乖遵守既定規則,他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違反一些規則只會被他視作理所當然。
但在這方面,亞倫覺得他還是比加文要好很多,至少他不是反社會人格,他有自己的底線,涉及底線的事情不會去碰。
顧淮聞,對亞倫的能力有了大概的衡量,不過他這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
顧淮對星盟科研部門的研究資料和機密文件沒有太大興趣,而且就算有興趣也不打算以這樣的方式獲取。
這條路不通,亞倫換了一個話題:“您之前接收了灰塔的士兵是嗎,灰塔士兵都被迫接受了基因融合,也許您不知道,基因融合雖然很大提升了這些灰塔士兵的戰斗能力,但并不是完全沒有負面作用。”
這個話題馬上引起了顧淮的重視,想到正在艾維星建設著家園的灰塔士兵們,顧淮即刻抬眼望向對方:“什么樣的負面作用?”
亞倫回答:“他們的壽命會很短,接受了基因改造以后的灰塔士兵應該最多活不過十年。”
基因的融合改造本來就不是一件正常事情,這是違反常理的禁忌,當然需要付出代價。
“我分析過了加文的這項實驗,得出的結論是在身體極限到來之前,這些灰塔士兵看起來不會有任何異狀,但到最后會突發生命衰竭的癥狀,在極短時間內死亡。如果您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可以把我的研究分析報告發送一份給您,讓您親自過目或者找其他人鑒定都可以。”
十年。
顧淮聽見這個數字時有片刻怔愣,他記得加文從星盟總部叛逃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灰塔士兵不到十年的壽命再減去這幾年,剩余的時間屈指可數。
在幾天前,顧淮才剛收到在艾維星上生活著的灰塔士兵們給他發送的通訊,準確地說是由科林發出,然后一圈的灰塔士兵圍在通訊影像前邊。
這些灰塔士兵很高興地給顧淮匯報他們的星球建設進度,然后還提到給他放煙花的事。
“我們做了新的煙花,您想看看嗎?”科林在通訊的另一頭態度小心地詢問。
這些灰塔士兵還記著顧淮之前說覺得煙花好看,在顧淮回溯到幼崽形態的那段時間,在艾維星建設著星球的灰塔士兵們就一邊建設家園,一邊制作新的煙花。
這個新煙花綻放成型的時候,形狀就是近似于顧淮幼崽形態,但灰塔士兵們之前一直對這個綻放形狀還不太滿意,所以他們在修改了好幾次以后才來跟顧淮說。
雖然顧淮知道煙花綻放的形狀肯定會跟他有關,說實話這讓顧淮在看見的時候忍不住捂了下自己的眼睛,但眼看著這些灰塔士兵這么高高興興想把煙花放給他看的樣子,顧淮在通訊里還是點下頭回答說他想看。
自從被顧淮接納以后,原本對所有事情,包括對自身都不在意的灰塔士兵才找到了他們繼續生活的意義。
他們擁有了自己的家園,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顧淮也以為是這樣的,但現在他的以為被亞倫打破了。
“有什么能解決的辦法嗎?”顧淮緊皺著眉,態度認真地望向亞倫。
既然亞倫主動對他提及這件事情,顧淮認為對方應該是有所準備。對和灰塔士兵相關的事,顧淮就不能像剛才那樣不在意了。
“有。”亞倫馬上回以肯定,“可以通過特制的藥劑來維持他們融合基因的穩定性,每天堅持注射的話,身體極限不會那么輕易到來,這些灰塔士兵的壽命能延長到和普通人差不多的水平。這種藥劑我已經研究出來了,不過在藥劑注射后的十幾分鐘內,他們可能會感受到比較劇烈的疼痛感。”
顧淮聞一頓,語聲平緩地說:“我還是堅持我之前的說法,關于卡帕莉婭的事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但你所說的藥劑對我來說也確實很重要,你可以提出其他任何的條件,只要不是沒辦法做到的那種,我都可以答應你。”
但顧淮這樣一說,坐在他面前的亞倫卻對他笑了一下,然后說:“不需要條件。我剛才把跳槽作為籌碼,但其實我是自己想跳槽過來,非要說條件的話,您接受我的跳槽就算是條件了吧。”
亞倫雖然不是人類,他是奈辛特人,種族的標志特征是頭上有倆像蝴蝶那樣的觸角,但他曾經因為研究需要而在地球上生活過挺長一段時間。
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道理,他在地球住的時候學到了,除此以外還從人類那兒學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
顧淮聽到這里也清楚亞倫的意圖了,他提前為星盟抹去一把辛酸淚,然后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自己把自己主動撬過來給他的墻角:“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