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董子寧問小魔女是否想起馬鈴,小魔女怎么會想得起來?當時她見董子寧佩著一把木劍,一時出于好奇,想看看董子寧會不會武功,隨手從馬頸上摘下了這個馬鈴,向董子寧擲去。那時,她心里根本就沒有董子寧這個人,直到那夜在小鎮上,董子寧冒著生命危險,從峨嵋賊道凈清的鐵砂掌下救了自己,自己心里才裝下了這個渾人…
現在董子寧一提起,小魔女想起來了,格格地笑起來:“渾人,你一直將它當寶貝藏在身邊么?”
“燕燕,因為它是你用過的,我將它看得比性命還重。你說,我心里沒有你嗎?”
原來這渾人對自己是這般深情,小魔女不禁用柔和喜悅的眼光深情地注視著董子寧,她那少女的熱情,一時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撲上前,雙手環抱住董子寧的脖子,在他面頰上吻了一下,然后害羞地滾在他的懷里,柔情萬種,輕輕地問:“渾人,我剛才揪得你的耳朵痛嗎?燕燕不會說話,你得原諒我。”
董子寧從她身上聞到了一股少女的馨香,又見小魔女面似春花,粉臉生紅,一時心施搖動,也緊緊地抱住了小魔女,在她那嫣紅的粉面上吻了一下:“燕燕,我怎么會怪你的?”
“渾人,我那滴胭脂呢?”
董子寧愕然:“胭脂!?”
“我在那間酒店里彈在你酒杯中的那滴胭脂呀,你又把它藏在哪里了?”
董子寧一笑:“我把它喝進肚里,藏在心上了。”
小魔女嬌笑起來,用玉指輕輕戳了他的額頭:“胡說,我看你就不老實。”她從董子寧那寬厚結實的胸脯上,聞到了一股男人特有的氣味,她完全心醉了,感到自己三年來的相思,兩個月來辛辛苦苦的奔波,現在全部得到了報償…
突然間,董子寧一下凝神不動,側耳靜聽。小魔女奇怪:“渾人,你又怎樣了?”
“燕燕,我聽出在山峰那邊,似乎有人在交鋒…不,顯然有人受傷慘叫。”
“哎!你理它干什么?”
“燕燕,我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
小魔女和董子寧趕到時,看見了一個難以叫人置信的場面,只見武陵派的第三弟子梁平山和瘦猴馮老五聯手圍攻一位蒙面漢子。突然間,瘦猴馮老五劍鋒一轉,一劍直刺傷了梁平山的胸膛。梁平山一手捂住傷口,瞪著眼問:“老五,你…”
董子寧一時間呆住了,他不知道馮老五這一劍是誤傷還是有意殺害梁平山。只聽那蒙面人哈哈大笑:“梁平山,你死在眼前,還莫名其妙,你以為老馮是你的人嗎?”又聽到馮老五陰惻惻的聲音說:“姓梁的,誰叫你暗中查訪老子的行藏,莫怪我姓馮的手下無情了。”
原來梁平山自從王平野死后,在馬家莊比武中又聽了碧波仙子的話,便對馮老五起了懷疑。他也像徐冰女俠一樣。暗中查訪馮老五的行動,卻苦無證據。雖然這樣,已引起馮老五極大的恐慌,他怕萬一事情敗露,自己便死無葬身之地了,便暗暗起了殺意,要干掉梁平山。但他一來畏懼梁平山武功比自己高;二來怕事不縝密,干掉了梁平山會更加暴露自己,因此遲遲不敢下手。這一次,肖飛雨夫婦從武夷來,會齊自已的師父鐘飛云前去參加武當山的會盟。師父本來想帶自已和一些師兄弟前去武當的,只留下梁平山看守門戶,不料梁平山竟向師父進,說自己不可*,再加上師嬸娘徐冰女俠將大溈山峽谷中受伏擊的事一說,盡管師父仍不大相信,但也生疑了,便將自己留下來,交由梁平山看管。這樣一來,馮老五更下了決心,要除掉梁平山才罷休。恰好他在前幾天無意中碰上了小魔女,便暗中生計,一方面暗用飛鴿通知錦衣衛的人,一方面便向梁平山說:“三哥,不好了,碧云峰的小女妖來到這里了。”
梁平山一怔,用懷疑的目光盯著他問:“你看見她了?”
“三哥,我怎敢騙你?不信,你問問幾位師弟吧。”
梁平山一問,果然是這樣,不由暗想:這小女妖在這時闖來武陵干什么?
馮老五說:“三哥,我看這小女妖來這里決不是什么好事情,準是見師父不在家,想來挑了我們,這不可不防。”
梁平山雙目精光一露:“她敢?”
“三哥,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要不要去查訪一下她來這里的用意?”
“唔。”
于是梁平山便帶了幾位師弟出來查訪小魔女的下落去向。一連幾天,除了那戶深山人家告訴他一些情形外,便再無小魔女蹤影,看來這小魔女只是路過這里,并不是來找武陵派生事尋仇的。正想回去,不料在這獅子山峰下遇上一伙自稱碧云峰的蒙面人…
梁平山聽馮老五這么一說,怒火填胸,顧不了自己的傷勢,大喝一聲:“叛賊!”一劍擲出,勢若閃電,直向馮老五飛來。馮老五輕躍閃開,舉劍朝梁平山頭頂劈下。正在這一發千鈞之際,董子寧和小魔女趕來了。只見董子寧身如飛魂,倏速出現,喝一聲:“不得無禮。”聲落掌出,一股掌勁,直將馮老五拍出三丈開外,撞在一塊巖石上,頓時腦漿迸飛。董子寧也不去管他的死活,一伸手,便封住了梁平山胸口傷處四周的穴位。梁平山在一劍擲出后,已使盡了全力,人早已翻倒,昏迷不省人事。董子寧扶起他,一手按在他背上的靈臺穴上,一股九陽真氣,徐徐輸入他的體內;而另一邊,小魔女的一把寶劍,早已將那蒙面漢子殺得手腳錯亂,只見寒光起處,人頭飛落,其他幾個蒙面漢子見勢不妙,早已逃得無蹤無影。
梁平山蘇醒過來,一看,只見自己身邊站著一對僵尸面孔般的男女,既驚訝又駭然。他懷疑自己已不在人世,身在陰間了。他仰望天空,一輪紅日漸已西墜,滿天紅霞,染紅了青山綠林,又似乎不是陰間的情景。再看看四周,伏擊自己的那個蒙面人身首分離,不遠處,卻是自己三位師弟的尸首。他想起了剛才的一場兇險惡斗,一下跳了起來。這一行動,使他胸口劍傷痛徹入心,不由“哎喲”一聲叫了出來,男僵尸面孔的人忙說:“你傷口剛包扎好,千萬別動。”
梁平山一聽,聲音怪耳熟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位僵尸般面目的人,就是三年多來一直沒音訊的董子寧。他略帶驚訝地問:“閣下是誰?”
小魔女在一旁說:“他就是一枝梅。”
梁平山更驚訝:“閣下就是在黔桂邊上出沒無常,名震江湖的一枝梅么?”
董子寧說:“什么名震江湖,人們不過以訛傳訛罷了,在下沒那樣的本事。”
粱平山又是一怔,暗想,武林人士傳說的一枝梅,好壞不一,他怔怔地看看董子寧,又看看小魔女,遲疑地問:“剛,剛,剛才是你們救了我么?”
董子寧點點頭:“我們偶然路過這里,見事危急,一時忍不住出手罷了,你傷勢怎么樣了?”
事情很明顯,是這個名震江湖的奇人救了自己。他一下想起了叛賊馮平水,急問:“馮平水呢,跑了?”
梁平山話一出口,又感到自己冒失,人家怎知道誰是馮平水?想不到小魔女在一旁說:“你是問那一個瘦猴子嗎?他已經死了。”
梁平山一怔:“他死了?”
董子寧說:“在下一時情急,出手過重,已令他即時死去,真對不起。”
梁平山聽了叉是愕然,殺死一個叛賊,怎么扯得上對不起?看來人們所傳說的“濫殺無辜,無惡不作,恐怕不確實了,便說:“梅大俠,千萬別這樣說,這個叛賊死有余辜,我只恨不能親手宰了這個叛賊解恨。”
小魔女一聽,心里說:你這個大胡子也真是,要不是我們及時趕來,你早已死在瘦猴的劍下,還解什么恨呵!誰叫你們武陵派出了這么一個壞蛋。
董子寧說:“人已死了,也就算了。梁三俠,你傷勢不輕,我們護送你回武陵吧。”
梁平山又是愕然:“梅大俠,你怎么知道在下姓梁,是武陵人?”他心里疑惑,這個聲音熟悉的一枝梅,自己一定在哪里接觸過的。
董子寧不敢將自己的真面目顯露出來,就是怕引起種種麻煩和怕梁平山追問自己,何況還有一個小魔女在身旁。因梁平山的門戶偏見極深,又對碧云峰人有切齒之恨,一時間也不易解釋得清楚。況且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讓梁平山知道了,一定會傳了出去,引起錦衣衛的注意。現在聽梁平山這么一問,他本性忠厚老實,一時間不知怎樣回答才好。小魔女在一旁說:“武陵劍派的風雷劍手梁三俠、在江湖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一句話,把董子寧從困境中解了出來。
梁平山聽小魔女這么一說,心下釋然。他奇異地看了看小魔女,見這面目如僵尸般的女子,聲音嬌脆甜美,顯然年紀不大,便說:“在下沒有虛名罷了,請問姑娘尊姓芳名?”
小魔女說:“我呀,也叫一枝梅。”
梁平山愕然:“姑娘也是一枝梅?”
“是呀,你覺得奇怪嗎?”
梁平山一笑說:“怪不得江湖上傳說一枝梅神出鬼沒,一時是男,一時是女,原來兩位都是梅大俠。”
董子寧不想再拖延時辰,便說:“梁三俠,我們護送你回武陵吧。”
“不敢當。”梁平山在交談時,暗暗活動了自己的手腳,感到自己傷勢并不嚴重。完全可以走動。他哪里知道,他傷勢好得這么神速,完全是董子寧輸給了他一股九陽真氣,使他內力增厚,同時小魔女也給他服下了一顆韋氏女俠的九轉金創還魂丹。他說:“兩位大俠要是不嫌棄,請到敝處盤桓幾日,以報相救之恩。”
董子寧既不愿顯露自己的真相,更不愿去武陵住,便說:“真抱歉,要是梁三俠傷勢不礙,在下有事他往,就此告辭。”
梁平山略感失望說:“大俠既然有事,能否告訴在下貴府何處,在下好他日登門拜訪。”
“不敢,在下四海為家,無一定住所,既然三俠這般盛情,在下他日再往武陵拜訪鐘掌門和三俠罷。”
梁平山不知董子寧說的是實話,以為這位奇人不想人知道其起居住地,這也是武林中高手常有的現象,便不再問下去。他們掩埋了所有尸體,便分手告別。董子寧和小魔女仍不放心梁平山的傷,不動聲色,暗暗尾隨其后,一直在暗中護送梁平山回到武陵山才悄然離去,取路直奔武當山。
路上,董子寧除下了僵尸面具,卻化裝為一黃面無須的郎中,小魔女問:“你怎么不扮成那個算命先生了?”
董子寧笑了一下:“我扮那個徐半仙,只能騙你,騙不了別人。再說,我根本不會看相算命,不如扮個江湖郎中好,一路上也可為人治傷看病,作些善事。”
“那我呢?扮什么好?”
“你呀,還是扮個鄉下丑婦罷,做我這江湖郎中的妻子,好不好?”
小魔女臉兒一下紅了,啐了他一口:“臭美,你才想哩!”但她還是高高興興扮起丑婦來,一路上盡著做妻子的責任。在人們面前,她為董子寧倒水斟茶,董子寧為人看病時,她順從地當助手,十足是位賢惠溫順的妻子。可是在沒人時,她便任性撒嬌作怪了。一時叫董子寧上樹給她捉雀兒玩,一時叫董子寧上山崖摘花給她戴,有時說自己累了,在馬背上依躺在董子寧的懷中。董子寧看看左右,為難地說:“燕燕,要是叫人看見了,不怕笑話么?”
小魔女說,“這兒哪里有人啦!你這假道學先生。”
“噢!我是怕…”
“怕什么,我不是你妻子么?”
董子寧為小魔女的嬌憨弄得情不自禁,在馬背上橫腰將小魔女抱在自己懷中,策馬而行。小魔女說:“渾人,我要睡了。你小心騎著,別讓我摔下馬去。”
董子寧既滿意小魔女在人面前的賢惠溫順,更高興她在沒人時的嬌憨可愛。他說:“燕燕,要是我們能化解了這一場武林紛爭,我們就永遠這樣雙宿雙飛,行走江湖,為人治病謀生,好不好?”
“我才不愿意哩。”
董子寧一愣:“你不愿意?”
“那些病人又是膿又是血的,臭死臟死了。”
“燕燕,那你想干什么?”
“我呀,最好找個幽美的地方,我們雙雙安居下來,種些花呀,養些鳥呀,甚至養些小貓小雞也好,清清靜靜過日子。”
董子寧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還給我生下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家伙。”
“噯!我不跟你說了,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老講笑話。”
“燕燕,我這活不正經么?”
“不正經,要生,我也不生象你這樣的渾人。”小魔女伏在董子寧的懷中,嗤嗤地笑起來。董子寧大樂,放馬狂奔起來。小魔女嚷道。“渾人,你想死了?你想將我摔下馬去么?”
“燕燕,你放心,怎么也摔不了你。”
就這樣,他們穿州過府,不知不覺已踏入了荊州府的公安縣境內。當經過一條大鄉時,只見前面幡旗招展,哭聲震天,顯然是一戶有錢有勢的人家出殯。送葬的隊伍前,是紙扎的牛頭馬面開道,跟著的是黑白兩位無常和紙人紙馬紙船一大串。這些并不奇怪,最令小魔女和董子寧奇怪的是十六人抬的棺木前面,竟五花大綁捆住了一雙青年男女。那男子渾身是傷,由兩個戴孝的彪形大漢押著走。小魔女問路旁一位農婦:“大嬸,這是怎么回事?送葬怎么還綁了兩個人的?”農婦面露驚恐之色,看看前后,低聲說:“大嫂,千萬別問,不然會招惹大禍的,你還是趕你的路吧。”
小魔女更好奇了:“問問也會招惹大禍么?”
農婦身后一位老者用眼光上下打量小魔女,見小魔女是位異鄉的中年丑婦,又看看董子寧,是一位中年黃面的郎中,手牽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略感奇異,心想:這對異鄉中年夫婦,人雖平平,他們所騎的馬不平凡呵!這時,出殯的人群已走出村子了。老者說:“兩位客官,最好是少管閑事,離開此地。那位五花大綁的小哥,也是異鄉人,只因好管閑事,為救本村那位姑娘,結果惹了大禍,不但給曾家打得遍身是傷,還要拿他來墊曾家老爺子的棺材底,無辜地送了條命。”
董子寧和小魔女又再追問是什么原因,老者一說,才全明白了。原來這村子名曾家村,曾老爺子是村子第一大財主,良田千頃,奴婢成群,他膝下的三個兒子,取名為曾龍,曾虎,曾豹,一個個都練得一手好武功,更是橫行鄉里,雄視一方,附近方圓幾十里,沒人敢去招惹他們。這曾老爺子雖年過六十歲,仍好女色,他看中了本村一個漂亮的姑娘,要娶為小妾。可是這姑娘的父母人窮卻志不窮,死也不答應。曾老爺子大怒,便帶了家丁來搶。剛好這位小哥路過這里,見了大怒,仗義上前,不但將曾家家丁打得人仰馬翻,還將曾老爺子揪下馬來,狠狠教訓了一頓。曾老爺子又怒又恨又氣,由家丁扶回家里時,一口氣喘不過來,腿一蹬便死了。曾家三兄弟一見大驚,問明情由,氣得哇哇直叫,不但捉了這姑娘,殺了姑娘父母,更帶了人馬追捕這小哥。這小哥武功再好,也是好手難敵眾拳,終于給曾家兄弟打得渾身是傷,綁去給他們的老子墊棺材底。
小魔女聽了大怒,但不動聲色,望望董子寧,說:“渾人,我們去看看好嗎?”
董子寧點點頭,便和小魔女出了村。在村口時說:“燕燕,我們只救人,千萬不可濫殺人。”
“哎!我知道啦!但曾家兄弟我可絕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趕到時,突然見送葬隊伍前面大亂起來。有人喝叱,有人高叫,有的怒吼起來:“快。快攔著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董子寧和小魔女一時不知前面發生了什么事,走近一看,只見兩個怪矮老頭,一樣的螃蟹面,一樣的衣服穿著,一樣的山羊胡子,形狀十分滑稽可笑。他們坐在一棵高樹上,不但將纏扎的黑白無常兩頂高高的尖帽戴在自己的頭上,還將紙扎的牛頭馬面的頭摘了下來,笑嘻嘻地捧在手上玩,一個說:“有趣!”一個說:“好玩。”他們旁若無人,任由樹下人們的怒罵叫喊。董子寧和小魔女看得暗暗稱奇,這兩個不知從哪里跑來的怪老頭,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來捋曾家兄弟的虎須。曾家三兄弟早已從后面趕上來,一見這種情形,頓時大怒,曾豹喝道:“你們是哪里跑來的野種,不怕死么?”
這兩個怪老頭愕然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個說:“二哥,他說咱們是什么?是野種?咱們可不是野種呀!”
另一個說:“咱們當然不是野種。”
“那么他說誰了?”
“恐怕他說的是他自己哩。”
曾虎更是大怒,一把飛刀飛了出來,勁道凌厲,直向其中一個怪老頭心胸插去。那怪老頭“呵呀”一聲,仰后翻倒,閃過了飛刀,雙腳盤在橫枝上蕩千秋。曾虎又是一把飛刀激射而出。直取這怪老頭背脊。這怪老頭又是一下翻身而起,順手接住了曾虎的飛刀,說道:“老三,這個野種怎么給我送把飛刀來了?你看,還頂鋒利的。”
“他怎么不送給我一把?不行!”這怪老頭朝曾虎說:“野種,你送我二哥一把刀,怎么不送把給我的?”
“好,老子就送你兩把。”曾虎手一揚,兩把飛刀朝他擲去,那怪老頭從樹枝上身形驟起,一手接住了一把飛刀,另一把飛刀卻叫他二哥接去了。這怪老頭叫起來:“二哥,快還給我,這是他送給我的,你可不能搶了去。”突然,他“咦”一聲,說:“二哥,你看,那是什么?”說時,人又坐回到樹枝上。這些行動只在剎時之間,那叫二哥的怪老頭看了看問:“老三,你叫我看什么呀!”
“那兩匹紙扎的大馬呀,你沒看見么?”
“看見了。”
“二哥,我們去騎騎看,不知它會不會跑。”
“它要是不會跑,怎么會來到這里。”
“二哥,什么馬我都騎過,就是紙扎的馬沒有騎過,騎了它,準好玩得多了。”
“對,對,我們騎騎去。”
這兩個怪老頭話一落,人已飛身下來,他們不知用什么手法,將手中的牛頭馬面套在曾虎曾豹的頭上,身似飛鳥,從眾人頭頂上踩過,一下來到了兩匹紙馬面前,縱身一跳,只聽“嘩啦”一聲,兩匹如真馬大的紙馬全給他們騎爛了。他們感到老大沒趣,一眼又看見不遠處有兩條紙船,一個說:“二哥,這馬不經騎,咱們去坐船吧。”一個說:“對,對,還是坐船的好。”他們身形奇快來到了紙船前面,曾家四名家丁想攔阻他們,轉眼之間,給他們都拋了開來。他們兩個跳進兩艘紙船里,雙手提起紙船,拔腳飛奔,這兩艘紙船頓時象平地飛起似的。這兩個怪老頭嘻哈大笑,轉眼紙船已飛到對面的山峰上去了。曾家三兄弟和一干送葬的人看了只有干瞪眼。他們知道,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這兩個瘋癲的怪矮老頭。沒奈何,曾家兄弟只好命人將毀壞了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和兩匹紙馬捆在一起,準備抬到墳前火化,同時揮手叫人們繼續上路。
董子寧和小魔女看得既好笑又驚訝,顯然這兩位瘋癲的怪老頭身懷絕技,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但他們的行為卻象三歲小孩子般的胡鬧任性,他們的行為根本談不上救人和懲治惡人。
在人群移動時,董子寧示意小魔女準備出手救人。小魔女想了一下,搖搖頭。董子寧愕然,輕輕問:“不救么?”小魔女低聲道:“渾人,你急什么,你怕救不了?我只想跟他們到墓地里看看。”
“嗨!這有什么好看的。”
“嗯,我喜歡看嘛。”
原來小魔女想在墓地里將曾家三兄弟全干掉,讓他們與死鬼老子同葬一個墳墓,為曾家村和這一帶地方除掉禍害。董子寧不知她的用意,只好苦笑一下。到了墳地,曾龍喝聲:“將兩個狗男女拉上來,先推到墓坑中去。”小魔女一聽,正想出手,驀然瞧見那兩個瘋瘋癲癲的怪老頭,不知幾時,已坐到墓坑中,笑嘻嘻地,一個說:“老三,你說,墊棺材底好玩不?”一個說:“當然好玩啦!”
“既然墊棺材底好玩,咱們來墊好不好,我看見那渾身是傷的小伙子不是味道,由他墊,我不大舒服。”
“對,對,叫他滾蛋吧,由咱們來墊。”
曾家兄弟更是驚訝不已。這兩個老怪物,不是提了紙船到山峰上去了么?他們幾時又跑到這里來了?怒喝道:“你們想干什么?”
“咱們來墊棺材底呀!你們不是要人墊棺材么?”
“你叫那個渾身是傷的小伙子滾得遠遠的,周身是血跡,墊棺材底太不吉利了。”
“還有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也一并滾蛋,咱倆兄弟從來就怕與女娃娃打交道。”
曾龍冷笑一下:“好,你們要墊棺材底,就由你們墊個夠。”
一個說:“太好了。”一個說:“這才好玩嘛。”
董子寧和小魔女都不作聲,想看看這兩個瘋癲老頭弄些什么名堂,要是曾家兄弟真的要將他們墊棺材底,自己便出手了。
一個怪老頭說:“二哥,你看,墊棺材底怎么墊法?”
另一個說:“當然咱們先睡倒,再把棺材放在咱們上面啦。”
“不行,沒有一張席或一塊板,咱們怎么睡,就睡在地下?不怕弄臟了咱們的衣服?”
叫二哥的怪老頭望了望,指指棺材說:“老三,你看,這不是木板么?”
“對,對,它就是木板,咱們將它弄下來。”一說完,身形驟起,一下躍到棺木旁。曾家兄弟又驚又恐,喝道:“你們要干什么?”話沒說完,只聽見“咔嚓”一聲,釘得十分牢固的棺材面便給這兩個瘋癲怪老頭揭了開來,曾家的女眷們嚇得大叫,曾龍真是又驚又怒,拔刀便向怪老頭直劈,恨不得一刀就將兩個怪老頭劈成四片。這兩個怪老頭身形不知怎么閃動,相反,一個抓頭,一個抓腳,將曾龍高高舉起,丟下了墓坑里,跟著一塊棺材板蓋在他上面,眼看不能活了。曾虎、曾豹一齊大叫起來:“大哥,大哥!”齊向兩個怪老頭出手,轉眼之間,曾家兩兄弟,都給怪老頭拋進墓坑里,跟著一副沒蓋的棺材飛在他們的身上。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嚇呆了,有的女眷更暈了過去。這兩個瘋癲怪老頭還互相呆望了一眼,一個說:“老三,不是說咱們墊棺材底么,怎么咱們都把他們弄到棺材下面了?”
“不行,將他們挖出來,咱們墊。”
董子寧暗暗點頭,心知這兩位武林高手是與天山怪俠、嶺南怪老人同一流的人物,以這種近似荒謬的行為來行俠仗義,便走上前一揖說:“兩位前輩,不用挖了,看來他們都已經死了。”
兩位怪老頭嚇了一跳,一齊問:“什么!?他們都已經死了么?”
小魔女好笑道:“不相信?你們就挖出來看看好了。”
“不行,咱們一生最怕見死人的。”
“二哥,快走,你看看,這棺材里的死人模樣好怕人,我不敢看。”
“呸!呸!真晦氣,怎么棺材里躺了個死人的,老三,咱們快走。”
說時,這兩個瘋癲怪老頭便一溜煙地跑開,轉眼就不見了蹤影。董子寧和小魔女在人群混亂中,將那受傷的青年和姑娘救了下來,一人扶著一個,也飛速地離開了曾家村,來到一處荒野無人的破廟里。董子寧將受傷的青年漢子放下,給他醫治傷口,那位嚇昏過去的姑娘也蘇醒過來,盈盈向董子寧和小魔女下拜,口中說:“多謝兩位義士,救了小女子和我的恩人,小女子沒齒難忘,愿終身為婢為奴,報答義士救命之恩。”小魔女慌忙捺起她來,說:“小妹子,千萬別這樣說,我們只不過趁人們慌亂將你們帶出來罷了,真正救你們的是那兩位怪老頭,你認識他們不?”
姑娘搖搖頭:“小女子不認識那兩位長者,也從來沒見過他們。”
小魔女暗想,看來那兩位瘋瘋癲癲的怪老頭,是無意中救了他們。而董子寧仔細看了看那受傷的青年漢子,感到有些面熟,自己不知在哪里見過似的。猛然間,他想起來了,這不是曾經護送小劍小琴去衡山的藍云么?他不是在嶺南的老北峰么?怎么跑到荊州府來了?便問:“閣下是不是姓藍名云?”
藍云感到異常驚訝:“先生認識我?可我從來就沒見過先生呵!”別說董子寧現在化了裝,戴上了一個皮面具,就是沒化裝,當時藍云只匆忙看了董子寧一眼,僅知道他是小劍、小琴的舅舅而已,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嶺南雙劍的鳳女俠身上去了,何況還事隔了三年多,當然不可能認出董子寧來。董子寧一笑,不愿說破,只說:“在下經常在江湖上行走,曾有緣見過閣下一面,只不過沒有交談罷了。藍大哥,我曾聽鳳女俠說起大哥在老北峰李首領的手下,怎么跑來了這里?”
藍云長嘆一聲:“李首領早已歸天了。”
“哦!?為什么?”
“李首領不愿屈服在甘氏三煞的手下,更不愿聽從甘氏三煞去干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于是整個山寨給甘氏三煞挑了,山寨上的大多數兄弟都死在甘氏三煞的掌下,只有我和一些弟兄逃了出來。我本來想去投*嶺南雙劍,苦于找不到他們的住處,只好在江湖上浪蕩,來到了這里…”
“藍大哥傷好之后,打算去何處?”
“在桂北湘南,官府追捕,甘氏三煞不容,我有什么去處,只有在江湖上混一天算一天罷了。”
小魔女道:“甘氏三煞算什么東西,終有一天,我叫他們死在我的劍下。”
藍云愕然,他知道甘氏三煞神秘異常,武功奇高,無人能敵,就是連嶺南雙劍,也輕易不愿去招惹他們。而眼前這位不顯眼的中年丑婦競這樣藐視甘氏三煞,難道她武功比嶺南雙劍還高么?藍云一時不知怎么出聲才好。
小魔女又說:“你現在既然無處可去,我推薦你去全州找司毒幫百花堂崔堂主,他一定會收留你。”
“大嫂子認識崔堂主?”
“認識,認識,我與他還是老交情哩,有我的信,你完全放心。”
藍云不知這對郎中夫婦是什么人,既然他們與司毒幫的崔堂主深交,看來也不是一般的郎中了,自己無處可去,現有了個棲身之地,怎不高興?連忙感激地說:“多蒙大嫂關照,我傷一好,便去投奔崔堂主。”
小魔女又問那位姑娘有沒有可投奔之處,誰知這姑娘竟是舉目無親,無處可投奔,說寧愿跟隨小魔女。小魔女眉頭皺了皺,看了下藍云忽地有了個主意來,便將姑娘拉到一旁問:“姑娘,你看藍大哥這人好不好?“
姑娘頓時會意,面顏登時鮮紅一片,低著頭囁嚅說:“小女子不知道,但藍大哥能舍身救小女子,想必是位好人。”
小魔女大喜說:“小妹子,你要是愿意,我給你做主,嫁給藍大哥好不好?”
姑娘半晌不出聲,最后才說:“小女子性命是幾位恩人所賜,由恩人作主,就只怕藍大哥嫌棄。”
小魔女說:“小妹子,這點你放心好了!”她便去問藍云,藍云一聽,頓時怔住了,說:“這事恐怕不大好。”
小魔女眉毛揚了揚:“有什么不好?”
藍云說:“我出于義憤才救這姑娘,要是我娶她為妻,讓江湖人士知道了,該說我藍云心存不軌,見色起心,那我藍云不成了卑鄙的無恥小人?”
小魔女冷笑一聲:“虧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綠林豪杰,做點事便怕人議論。只要我們行得正,坐得正,上可對天,下可對地,問心無愧,旁人議論,理它做什么?何必去沽那俠士之名,釣那義土之譽?”小魔女這一席話,不但說得藍云啞口無,也說得董子寧心頭大震,他不禁暗暗點頭,小魔女這一番與眾不同的見解,不由他不從心里佩服。說實話,過去自己心里何嘗不喜愛小魔女,但因為怕人非議,尤其怕名門正派武林人土的非議,強壓下了自己的感情,逆來順受,結果還不是一樣的遭到名門正派武林人士的輕視,廢了自己的武功,逐出教門?一個人不敢說,不敢愛、不敢恨,事事仰仗別人的臉色,真不如死了還好。董子寧這時說:“藍大哥,你先丟掉那些世俗的偏見,不去理睬旁人的非議,你心里是不是喜歡這姑娘,要是你不喜歡,我們也不勉強你。”
藍云說:“我怎能說不喜歡的?是我武功不濟,累了這姑娘,我感到有負于她。”
那姑娘說:“不!是我累了你。”
小魔女笑道:“行了,誰也不累誰,我看,你們在這里便拜堂成親,定下名份,我這小妹子跟你去全州,一路上你倆也好互相照應。”
藍云說:“這不草率一點嗎?”
小魔女說:“我們都是江湖中的人,何必去計較那些禮儀?藍大哥,這姑娘我是認了做小妹的,你今后可不能欺負她,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大嫂是——”
“我就是江湖上人稱的小魔女!”
藍云愕然,既而困惑。他在江湖上聽人傳說,小魔女是一位少女,劍法出神入化,連武功奇高的甘氏三煞也曾敗于她的劍下,可不是一位中年婦人呵!
小魔女將自己的面具一揭下,藍云頓時感到眼前一亮,只見一位光采照人,俊美異常的少女立在自己面前,一雙眼睛神采飛揚,明如秋水,眉宇之間,甚至比他所見到的鳳女俠還要英氣逼人。假若說鳳女俠是仙子,令人不敢仰視,那小魔女更是天仙了。怪不得她剛才不將甘氏三煞放在眼下。那姑娘更看得驚愕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大嫂竟是這樣年輕和美得驚人。藍云慌忙下拜道:“原來是白女俠,我藍云真是有眼無珠,失敬了。”
小魔女道:“你別這樣,不過你要記住,千萬不能欺負我這妹子,我說話是算數的。”
“白女俠,就算有人將刀口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敢去欺負她,請白女俠放心好了。”
小魔女依然將面具戴上,說:“還有,我目前的打扮,你千萬不可說出去。”
“我藍云絕不向任何人說。”
過了兩三天,藍云傷勢一好,便由董子寧和小魔女主持,在破廟中和那姑娘拜堂結為夫婦,然后董子寧和小魔女送他們到長江邊,搭船東下岳陽,取路往全州而去。
董子寧和小魔女眼望船只遠去,相視一笑,便取路北上武當。小魔女干了這一件好事,心里非常的愉快,說:“渾人,今夜里我們別去市鎮處投宿了,在馬背上,你抱著我奔一夜好不好?”
“好呵!”董子寧策馬向荒野奔去。
小魔女在董子寧的懷中閉目假睡,只聽見耳邊風聲呼呼,自己仿佛如騰云駕霧一般,感到心里甜美極了!她真希望永遠這樣地依躺在董子寧的懷里。她想起自己撮合藍云的婚事,嘴角含笑。也不知奔了多久,當小魔女睜開眼睛時,只見一輪明月,已升中天,問:“渾人,我們到什么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呵!”
“渾人,你不累么?”
“燕燕,有你在我身邊,我不知什么叫累。”
小魔女在月光下環視一下四周山景,只見青峰重重,在月色下伸展無邊,老遠處似乎有燈光在山坳里閃躍。看來,董子寧已縱馬奔上了一座極高的山頂。再看山下,黑黝黝的一叢叢樹林,便說:“渾人,我們到那燈火處人家去投宿吧。”
董子寧說:“燕燕,這么深夜前去,不麻煩人家么?”
“渾人,你真的要奔馳一夜嗎?”
“燕燕,你不想奔馳了,我們就在這山下林子里露宿一夜好不好?”
“好呵!”小魔女說著,一手將董子寧的面具摘了下來。
董子寧一怔:“燕燕,你又怎么了?”
“我討厭看你這張黃面孔,再說,這四野無人,老戴上這副臉兒干什么呵!”說時,小魔女也將自己的面具揭下來。
董子寧一看,只見小魔女的一張麗容,在月光下更是明艷無比,一雙眼睛,宛如秋水,分外動人。不由說道:“燕燕,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美。”
“瞧你說的。”小魔女微微一笑,從董子寧懷中一躍下馬,理理自己的鬢發,“我以前就不美嗎?”
董子寧也跟著下馬,笑著說:“你以前是個拖鼻涕的小丫頭。”
小魔女噗嗤一笑:“瞧你胡說的,你看見了?”
這一夜,他們在林中露宿。董子寧為了小魔女能安然入睡,暗運內勁,細聽四周二十里內有沒有野獸走動的響聲,一直接近黎明,不但沒有任何野獸闖來,連一只兔子也沒從身邊竄過,他才放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醒來,只聽見林中鳥聲瞅瞅,花香撲鼻,再看董子寧,睡得正甜,心想:這個渾人,奔馳了一天和半夜,真的累了,睡得這樣的香。她不忍心將董子寧驚醒,悄悄地站了起來,放目四看,才發覺這一帶風景竟是這樣的清雅迷人,林木青翠欲滴,林邊山花盛開如鋪錦,一條似碧玉般的清溪水,從山坳處轉出來,繞過山坡鮮花地,又緩緩奔向遠處群峰。小魔女感到驚訝,難道我們到了人間仙境么?她再往遠處望去,只見山青林翠,重重疊疊,不見炊煙飄起,看來這附近一帶沒有人家。小魔女穿過花叢,來到清澈見底的小溪邊,站在一塊白色的巖石上,俯身掬水洗面漱口,感到一股清涼,沁入心肺,頓時精神大振。驀然間,她感到身后一陣風起,以為是董子寧也來了,頭也不回地笑問:“貪睡貓,你也知道起身了?”只聽見一個蒼勁的聲音問:“二哥,她在罵誰了?”
“當然是罵你啦!”
小魔女回頭一看,竟然是在曾家村見過的那兩個怪老頭,神態還是那么滑稽好笑。小魔女驚訝地說:“是你們!”這兩個矮老頭卻不理睬小魔女,仍在說:“二哥,你怎知她在罵我?”
“你叫瑞豹,她說你是睡貓,這不是在罵你么?”
“不對,她是在罵你。”
“她怎么是罵我的?”
“咱們姓灘,你叫瑞虎,她說你是貪睡貓,將老虎比成貓,這不是明明在罵你么?”
“豹子也可以說成貓呀。”
“豹子身上的花紋是一點點的,可不像貓,不信,我去捉一只豹子你看看。”
“老虎的額頭上有個‘王’字,像貓嗎?”
“可是有人說過。老虎不發威,當是病貓,沒人說豹子不發威,當是病貓呀。”
“那她是罵我了?”
“當然是罵你了!”
“不對,我跟她無仇無怨,她為什么會罵我的?”
“二哥,準是你曾經欺負過她。”
“胡說,我灘瑞虎幾時欺負過一個小姑娘來?是不是你曾經欺負她了?”
“我也沒有欺負過她呀!”
“老三,我們誰也別爭,問問她,是罵你還是罵我。喂,小姑娘,你是罵誰呵!”
小魔女一聽他們的對答,心里感到好笑,便說:“我誰也不罵。”
“老三,你聽聽,她沒有罵我。”
“她也沒有罵我呀。”
“另她在罵誰呢?”
“對了,她準是在罵咱們的大哥。”
“咱們大哥早都死了!她罵死人干什么?”
“死人就不能罵么?秦始皇死了千把年,現在還不是有人在罵他么?”
“咱們大哥也姓灘,不姓秦!”
小魔女好笑說:“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我要罵的人來了。”
原來董子寧睡得迷迷糊糊地,聽到一片爭吵,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跑過來看看。
兩個矮老頭見來了董子寧,一雙細小的眼睛便上下地打量著董子寧。一個問;“你姓灘嗎?”一個問:“你叫睡貓嗎?”
董子寧感到愕然,一揖說:“在下不姓灘,也不叫睡貓。”
“那你叫什么?”
“在下叫子寧。”
“什么,你叫死人?”
“二哥,我說對了,這小姑娘在罵死人,死人不是可以罵么?”
“你真是胡說八道,他是死人嗎?他是一個活人。”
“他的名字叫死人呀!”
“叫死人就是死人了么?你叫瑞豹,難道你是一只睡著了的豹子么?我更不是一只睡著了的老虎。”
董子寧不明是什么原因,問小魔女:“燕燕,他們怎么也來了這里?”
小魔女笑著說:“渾人,你別去理他們。”
“哈哈,原來你叫渾人,不是叫死人,你為什么要騙我們?”
“二哥,我看他準是欺負了小姑娘,不然,小姑娘為什么要罵他為睡貓的?”
“對,對。喂!你為什么要欺負小姑娘?快說!”
董子寧更感到莫名其妙,反問:“在下欺負了哪一個小姑娘?”
灘瑞虎一指小魔女:“就是她,你敢不承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