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姑娘武功這么高,心地這么好,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
小魔女一笑,真是如美玉生輝,說:“徐前輩,你心里沒罵我是小女妖嗎?”
徐冰不由笑起來,說:“姑娘,碧云峰人我雖然接觸不多,但我在馬家莊接觸過碧波仙子,現在又接觸了你,你們的俠肝義膽,行事光明磊落,待人真情實意,沒半點虛假做作,中原武林一些名門正派的人,又有幾個及得上你們?要是這樣的人稱為小女妖,我倒愿意做個老女妖了。”
小魔女不由笑起來:“徐前輩真會說笑話!”肖小琳在旁也笑道:“媽,你成了老女妖,那我就成了小女妖啦!叫爹和大師伯、二師伯罵去吧,那才好玩哩。”
徐冰女俠笑罵道:“你真是越說越沒上下了!”她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甘騏,對小魔女問:“姑娘,這個人要不要我們幫助,將他扶到前面,找一個地方將他安頓下來?”
小魔女剛想說:“那太好了!”而這時甘騏突然一個翻身,一口鮮血噴出,掙扎一會,便再不動彈了。小魔女忙用手背在他鼻下試試,沒半點氣息,說:“他死了,想不到我的丹仍然救不了他,也是他命該如此。”
徐冰說:“看來他也是一個烈性漢子,劍術也少有,可惜走錯了路,我們將他埋葬吧,別讓他葬身野獸腹中。”
小魔女說:“徐前輩,這些小事小女子還做得來,你們先走吧,要不,肖掌門在前面等急了,說不定前面仍有些蒙面人,肖掌門一個人就危險了。”
徐冰女俠一想也是,便說:“姑娘,那我們先走了,愿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我們后會有期。姑娘,你一個人行走江湖,諸事多加小心。”
“多謝前輩關心。”
小魔女目送她們遠去,心想:江湖上人稱徐冰女俠人品高,武德好,見多識廣,談吐不俗,果然如此,可惜她配了個固執糊涂的肖飛雨。小魔女轉身想把甘騏草草地埋葬,驀然見遠處山峰有一紅一綠兩條人影,如疾燕似的奔來。小魔女暗暗奇異,這兩位是誰?輕功可俊得很可!轉眼之間,這兩條人影已出現在眼前,竟是兩位比自己還年輕的姑娘,穿紅衣的那位少女,生得眉精眼靈,一臉的聰明秀氣;著綠衫的那位少女,一雙明亮而大的眼睛,黑得竟似晶瑩的黑寶石一般。她們一下瞧見地上臥著不動的甘騏,衣襟幾滴血跡,不由臉色一變,吃驚地叫起來:“二哥死了。”
原來這兩位少女,正是甘氏雙壁甘伶和小菊,她們在途中碰上了受傷的阿祿和阿喜,驚訝地問,“誰將你們傷成了這樣?”
阿祿阿喜將情形一說,甘伶說:“活該,誰叫他盡干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怎么那丑婦人沒將你們都殺掉?”
阿祿阿喜素知這位小姐性格怪異,喜怒無常,與常人不同,嚇得不敢出聲。小菊說:“伶妹,我們趕去看看,別叫二哥傷在那婦人的劍下。”
“要去你去,我才懶得理他們的事。”
“伶妹,說什么他也是我們的兄長,再說,阿祿阿喜說得那丑婦女的劍法這么精奇出神,我們去會會她不好?”
這一下,挑起甘伶的好勝心:“好!我們去看看。”
這樣,甘氏雙璧便趕來了。
她倆一見甘騏慘死于地下,一時手足情重,怒從心起,甘憐嗖的一聲拔出劍,指著小魔女問:“我二哥是不是你殺害的?”
小菊又悲又痛,但比較心細,說:“伶妹,別亂來,阿祿說是一位丑婦人,她可不是呵!別怪錯了人。”
甘伶定神一看,眼前立著的是一位亭亭玉立、明麗秀美的姑娘,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一時愕然,問:“你是什么人?殺害我二哥的丑婦去哪里了?”
小魔女一聽她們的口氣,便有所戒備,現在見甘憐第二次問自己,冷冷地說:“你管我是什么人不好?用得著你問么?”
甘憐一怔,她從來沒碰過有這么傲慢的口氣對自己說話的人,便說:“你不說,我二哥就是你殺害的了!”
小魔女揚揚眉:“你怎么說都可以,就算是我殺害他的吧,又怎么樣?”
甘伶素有詭異俠女之稱,只有她捉弄人,沒人敢捉弄她,誰知她偏偏碰上了小魔女,頓時大怒,出劍無情,“颼颼颼”就是三劍,招式刁狠,詭秘無比。要是其他人,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傷。小魔女早有戒備,舒展輕功躍開,心里也是暗暗驚訝,想不到這個少女,劍術不在甘騏之下,而出手之狠,比甘騏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敢存輕視之心了。甘伶也驚訝她的輕功,閑雅瀟灑,飄若仙女,輕輕巧巧就避開了自己的三招劍。甘伶招式突變,劍走輕靈,飄若電閃,忽左忽右,一招未老,二招又至。小魔女閃開她的招式后,正想回劍反擊,驀然聽到甘騏的喊聲:“伶妹,快停手。”
甘伶倏地收劍,只見甘騏從地上站起來,又驚又喜:“二哥,你沒死?”
小魔女也驚訝了:“怎么?你活過來了?”
小菊驚喜極了:“二哥,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哩!你怎么剛才一動也不動呵!可嚇壞我們了!”
甘騏對三人苦笑一下:“我沒死。”
小魔女疑惑地問:“可是我剛才試了試,你沒半點氣息呵!”
“那是我用‘龜息閉氣法’,假裝死的,省得你們將我扶到前面去。”
小魔女不由一怔,暗想:原來他還會這門上乘武功,來騙過自己。看來甘氏三煞果然奸險莫測,不能不小心對付了。便按劍問:“現在你要怎么樣?你有了二位高手相助,是不是再來交過鋒?”
甘騏連忙搖手說:“白小姐,我甘騏就是心腸再狠,也知道感恩,要不是白小姐出手相救,我甘騏早已死了。”
甘伶驚訝地問:“二哥,這是怎么一回事?你把我弄糊涂了。”
小菊也驚疑地看看甘騏,又看看小魔女。
“伶妹,菊妹,一難盡,今后你們千萬不能得罪白小姐就是了。以前,我甘家曾千方百計要除掉白小姐,白小姐可是大仁大義,不記前仇。反而救了我一命。”
小菊說:“二哥,你說清楚點,我們聽了還是一塌糊涂的。”
甘騏只好將事情—一說出。小菊聽后用感激的,目光看著小魔女。而憐甘卻以奇異的目光注視小魔女,說:“原來白小姐是江湖上人稱的小魔女,小妹久想領教了!”
甘騏吃了一驚:“伶妹,你這是干什么?”
“二哥,我知道白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小妹不過想領教一下,比試武功罷了,沒有什么的。”
小魔女對甘氏三煞的陰險狡詐,早已領教過,始終沒放下警戒之心。現在聽他們兄妹這樣對答,又不知他們玩什么花樣來暗算自己,便冷笑一聲說:“好吧,甘小姐既然這樣,我只好奉陪一下。”同時又對甘騏說,“實不相瞞,我救你也不存什么好心,也不愿你領我的情。我不過要你活下來,回答我的問話,你不服,盡可兄妹三人聯手齊上。我也不在乎。”
小菊一看氣氛不對,知道小魔女不了解甘伶的個性,一時誤會了,忙對甘伶說:“伶妹,白小姐對我們仍有疑慮,你在這時要求比試,不大好啊!”
甘騏長嘆一聲:“白小姐既然不見諒,我甘騏的性命是白小姐所賜的,現在交還給白小姐好了。”說時,突然搶過甘伶之劍,往自己脖子抹去。
甘伶,小菊一下嚇呆了,驚呼道:“二哥、你…”她們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啪唧”一聲,甘騏手中利劍落地,手腕處一滴鮮血涌出,甘騏驚愕木然地立著。原來小魔女以不可思議的一招快劍,點了甘騏手腕的列缺穴,令甘駐無法自盡。小魔女想不到甘騏如此烈性,竟以性命相報,便說:“甘騏,你何必這樣?我相信你就是了。”
甘伶小菊從驚愕中醒過來,真是又驚又喜。喜的是甘騏自殺不成,活了下來;驚的是小魔女劍術已達到了超凡絕塵的境地;出劍輕如清風,快如電閃,認穴之準,用力之巧,是自己萬萬所不及。甘伶完全折服了,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中有人,甘家世代相傳的劍術,并不是天下第一。甘伶說:“姐姐真神劍哪!小妹佩服了。”小菊眼含淚水說:“白姐姐,你又一次救了我二哥一命,請受小妹一拜。”
小魔女見他們兄妹如此,知道是真情實意,并不是行好使詐,慌忙扶起甘菊說:“妹妹千萬別這樣,倒是我一時情急出手重了一點,傷了令兄的手腕,還望見諒。”
“姐姐,你怎么這樣說呵!你就是挑斷了他一條經脈,也不為過。”
甘伶說:“姐姐,要是我出手,我二哥的手恐怕會給我砍下來了!說不定還會劃傷了他的胸膛。”
甘伶的爽直,小菊的篤情,甘騏的剛烈,都是真情的流露,小魔女感動了,暗想:難道真是龍生九子,賢愚各有不同?他們與甘駿、甘騏是不同的人物?我可不能一竹竿打死了一船人呵。她看看甘騏,說:“甘騏,你也不用回答我的問話,我也不相逼你,就此告別。”
甘騏說:“白小姐。你等一等。”
“啊!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的?”
甘騏兩腮肌肉抖動了一下,毅然說:“白小姐,你問吧,我會什么都告訴你,經過今天的事變,我是死而復生的人,一切都看化了,從今以后,我將隱姓埋名,再不與他們為伍。”
甘伶說:“二哥,你早應該這樣做了,跟他們干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一旦為武林人士看穿,我們甘家將怎樣立足于武林?”
小菊喜悅地說:“二哥,真的嗎?這太好了!你終于回心轉意了。二哥若要隱姓埋名深山,小妹跟二哥一塊去。”
小魔女驚奇地看看他們兄妹三人,說:“甘騏,你要是真有為難之處,不說也可以。”
“不!我什么都告訴你,讓你知道武林中的仇殺是怎樣挑起來的,以后有所防備。”
小魔女大喜:“這太好了!”這正是她要知道的事和揭開金鞭俠一門慘死的秘密。
甘騏驀然想起一件更要緊的事來,對甘伶、小菊說:“二位賢妹,你們分頭去搜索這山谷四周,看有沒有別的可疑人,今天之事,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了。”
甘伶說:“這山谷里怎么會有人的?二哥,你也太小心了。”
“伶妹,你不知道,錦衣衛府中,還有一種更為神秘的人,他們化裝為游方僧道,行商走販,下人家奴,乞丐優娼,專門在暗中監視其他錦衣衛人的舉動,一發現不可*,不是告密,便暗下毒手,來個殺人滅口。我中了這支毒松針,就是他們下的毒手,不可不防。”
甘伶跳起來,剔了剔眉說:“好!要是他在,別想逃脫我的劍。”
小菊說:“伶妹,千萬別大意,他既然能用一支松葉傷了二哥,可不是等閑之輩。”
小魔女說:“我和你們一塊去吧。”
甘騏大喜:“有白小姐去,在下更放心了!”
當小魔女和甘氏雙壁搜索回來時,只見甘騏已換上了一位死者的衣服,并將所有尸體都掩埋好了,還立了一個墳冢。他對甘傳說:“憐妹,你在這墳前立一塊木碑,上寫‘二兄甘騏之墓。甘伶小菊立。””
小菊愕然:“二哥,你這是干什么?”
甘騏黯然神傷地說:“經過這一次,我什么都看透了,何況下毒手傷我之人,會認為我必死無疑,武夷劍派肖飛雨和徐冰女俠,也會認為我死了,我正好借此遁跡山野,隱姓埋名,不再過問世間之事,脫離是非之地。”
甘伶問:“我們怎樣對母親說?”
“望兩位妹妹代為隱瞞,這事千萬別讓你大哥、三哥知道,一旦傳了出去,讓錦衣衛的人知道了,便是我甘家滅門之日。”甘騏向小魔女一揖說:“今天之事,望白小姐守口如瓶,對武林人士,就說我甘某人已經死了。”
小魔女連忙回禮說:“請放心,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向任何人說出。不過,你又何必這樣。難道以你兄妹三人武功,還怕了錦衣衛人不成?”
甘騏苦笑一下:“白小姐,這事你就不清楚了。好了,白小姐,我們快離開此地,找一個隱蔽之處,我回答你所有的疑問。”
他們一行四人,來到了山峰樹林的一個隱蔽之處,由詭異女俠甘伶負責守望,防止其他人闖來。
甘騏說:“白小姐,你大概想問的是,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什么我甘家一直苦苦追蹤你,要傷害你?”
小魔女點點頭。
甘騏嘆了一聲:“白小姐,不瞞你說,我們兄弟三人,都是皇家錦衣衛中的人。”
小魔女略帶愕然:“啊!你們是錦衣衛人?”
“是!說起來話就長了。白小姐,自從大明建國以來,武林中互相仇殺不已,這一切,我們都是奉了大明王朝開國皇帝的密令而干的。”
“他為什么要這樣干?”
“朱元璋能取得天下,武林中的一些人士,首先幫了他的大忙,象徐達、常遇春、花云、湯和、鄧愈、吳良、胡大海、藍玉等等,都是江湖上的人物,為他建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可是他一取得天下后,卻又害怕一些混跡于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了。”
小魔女畢竟歷世不深,不明地問:“他害怕什么?害怕武林人士找他比試么?”
小菊在旁聽了不禁莞爾,她感到這位劍術精奇無比、久已聞名的小魔女,原來卻是這樣的天真。甘騏也不由失笑說:“白小姐,他害怕武林人士搶了他的皇帝寶座。”
“噢!誰跟他去爭一張椅子,他這張椅是金子銀子打造的么?”
小菊笑起來:“白小姐,他是害怕人家搶了他的天下,自己做皇帝。”
小魔女也笑起來:“原來這樣,他也太小心眼了,真正的武林人士,誰會去貪圖他的皇帝位子!笑傲江湖,游遍名山大川不更好?”
甘騏說:“小姐不那么想,可朱元璋卻是這么想了。自古文人武士,素招人君權臣的猜忌。儒生以文惑眾,俠士以武犯禁,尤其是一些有名望的文人俠士,他們更不放心,哪怕曾經為朱家王朝立過汗馬之功的文人武士,一旦為皇帝猜忌,便尋借口問罪,不但全家抄斬,還株連九族。他要殺在朝為官的文人武士,還比較容易,要除掉混跡江潮中的武林人士,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便派了不少錦衣衛人,千方百計,挑動武林人士的互相仇殺。當然,有些仇殺,是武林人士之間的門戶偏見而引起的。除此之外,可以說,絕大多數都是錦衣衛人暗中挑動的,有些是自己親手干的,如赤松林峨嵋派虛清道長和他門下七位弟子的慘死;福建莆田少林寺凈明禪師之暴亡;武陵劍派在嶺南臨峰山下遭到的伏擊,以及今日之事,這些大的慘案,都是錦衣衛人一手干的,從而嫁禍給碧云峰人。”
小魔女不由皺皺眉說:“你們為什么要嫁禍給我們?而不嫁禍給其他門派?”
“白小姐,誰叫你們是當今武林中的一大門派,組織嚴密,高手云集。何況你們一向與中原名派有些前嫌,各不相容,不嫁禍給你們又嫁禍給誰?再說,中原一些有名望的大派,如少林、武當、峨嵋、丐幫,互相之間極少生怨結仇,即使有些仇怨,也易為化解。要是嫁禍給他們,恐怕會弄巧成拙,暴露了我們的行動。至于其他一些小門派,我們也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下。”
小魔女點點頭:“這么說來,我明白了。”
“白小姐,可惜我們這些計劃,卻叫你令尊破壞了。”
小魔女愕然:“我父親?”
“對,就是令尊,他不愧是當今武林中一位有膽識,有眼光的英雄,本來我們想通過金鞭俠一門之慘死,挑起…”
“慢點,金鞭俠一門到底是誰殺害的?”
“是我們。白小姐,你以為金鞭俠是什么人?他真的是俠義之土嗎?他也是錦衣衛的人。”
小魔女奇異了。問:“那你們怎么將他也殺害了?”
“白小姐,說起來又長遠了!自從明太祖駕崩,明室內亂,建文帝給他叔父趕下了臺,錦衣衛人便分為兩派,一派效忠于當今皇上,一派仍忠于建文帝。金鞭俠是忠于建文帝的,他手頭上有一份當今武林中一流高手的秘密地址,如隱俠、怪老人、嶺南雙劍等等,這些武林高手不屬于任何門派,獨來獨往,行蹤莫測,我們早就想逐一除掉這些高手了,二來也想從他身上找尋建文帝的下落,便派了錦衣衛的一流高手前去。誰知一去,金鞭俠早已給人用厲害的掌力擊斃,那份秘密也不翼而飛。我們千方百計拷問他家人,追問建文帝下落和這份秘密,始終不得要領,于是便干脆將他全家殺盡,嫁禍給碧云峰人,企圖再次挑起中原武林人士與碧云峰人的仇恨。一方面由湘南大俠馬清夫婦向各處掌門人散發飛帖,一方面又通過你們的覃嘯天長老在碧云峰中煽動…”
小魔女聽到這里,又打斷問:“慢一點,那馬大俠馬清和我們的覃長老,也是你們的人么?”
“是,他們都是錦衣衛的人。白小姐這次只身出云南,就是覃長老用飛鴿傳出給我們的。”
“原來這樣。”小魔女恨恨地說,“早知這樣,剛才我就不會對他劍下留情了,終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這老賊。”
甘騏苦笑了下:“象覃長老這樣臥底的人,中原各大門派中都有,不然,我們對各門派的底細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們期望挑起的一場衡山大仇殺,卻叫你令尊破壞了。他極力反對派人去衡山,說服了你們的教主,制止了覃長老的行動,同時又暗暗派了白小姐和韋氏女俠前去衡山暗訪金鞭俠一門慘死的真相,可惜覃嘯天將這一消息送遲了給我們,使我們來不及制止你和韋氏女俠。等我們知道后,想向你和韋氏女俠下毒手,誰知小姐吉人天相,偏偏叫天山怪俠撞見,救了你們。”
小魔女一怔:“三年前,我在衡陽中的毒暗器,是你們的人干的?”
“是俏夜叉派的人。”
“她怎么得到了我們司毒幫的毒藥了?”
“怎么得到,我就不清楚了,這事,恐怕要去問俏夜叉才知道,她并沒告訴我這件事。”
“哼!這事準是出在覃嘯天這老賊的身上,只有他,才有可能偷到毒藥。”
甘騏繼續說下去:“白小姐,自從衡山之事落空后,我們感到令尊是我們行動中的一個大障礙,便計劃通過覃長老,在碧云峰制造內亂,將你令尊除掉。”
“怪不得我們碧云峰那么亂,原來都是你們搞的鬼。那么說,刀京秀,笑面銀狐,也都是你們的人了?”
甘騏搖搖頭:“她們還不是錦衣衛的人,只不過一個想當幫主,一個想當教主,叫我們利用罷了。但是我們知道,令尊在碧云峰威望甚高,深得人心,就算我們將你們教主殺了,不將你令尊搬倒,笑面銀狐也登不神主的寶座。于是我們在去年的一個夜里,裝扮為武當劍派的人,出其不意,想將你一家干掉。不料又突然出現了一位劍術少有的蒙面俠,將我們殺得血肉橫飛。現在看來,這位劍術少有的蒙面俠,就是你白小姐。”
小魔女微微驚訝:“你怎么知道是我了?”
甘騏苦笑一下:“當初,我并不知道是白小姐,還以為是嶺南雙劍的鳳女俠。直到在慈恩寺與小姐第二次交手。才知道是你。我們怎么也想不到小姐受了傷后,不但不死,反而練出這樣一套出神入化,世間罕見的精湛劍術,我們甘氏三煞初是驚愕,后是害怕,感到有小姐在世一天,我們便難以伸展。所以一路上千方百計要干掉小姐,或者將小姐虜為甘家之人。而小姐偏偏又得到鬼神莫測的奇俠一枝梅在暗中相救。看來,我們種種行為,不但人怨,天理也難容。而我這樣死心塌地為皇家賣命,皇上的心腹侍衛卻不放心,仍暗中秘密地監視著我,欲置我于死地,正應了古人的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何況現在飛鳥未盡。一旦認為我不可*,便要取我性命了,我又何必再為他們賣命?所以我現在什么都看開了,借此機會,從此隱姓埋名,退出是非漩渦。白小姐,我的話說完了,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小魔女想了一下問:“那個暗中要取你我性命之人是誰?”
“看來,他不是黑蝙蝠,必然是他的嫡傳弟子追魂手黑無常。其他人沒有這樣的武功。”
小魔女驚訝:“黑蝙蝠!他不是已經死了么?”
“他沒有死。”
小菊在旁也驚訝地:“他真的沒有死?以前的都是訛傳的?”
甘騏點點頭:“雖然當時他為隱俠,怪老人,怪杰和智慧禪師四大高手聯手擊傷,滾落渭河之中,但他身懷六陽絕功,以龜息閉氣之法,在河底潛伏了一天一夜,最后由他弟子黑無常背到深山密林中隱藏養傷,為了再防備武林高手的追蹤,便向外張揚說他死了。從此以后,他一直深藏不露,極少在江湖上出面,所以武林中的人一直以為這個大魔頭死了。”
小菊說:“白小姐,要是這個大魔頭沒有死,錦衣衛人又是這樣居心險惡,不擇手段,你今后千萬要小心哪!”
小魔女揚揚眉:“我正想會會他哩,看看他怎么個厲害。”
甘騏忙搖手說:“白小姐,不是我小看了你,小姐劍術雖然超群絕倫,恐怕一個人也不是他的對手。我想,恐怕奇俠一枝梅一個人,也非其對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小魔女一聽甘騏說到一枝梅,一下想起了一枝梅剛才救自己救甘騏后又去追蹤那個神秘的人,暗想:要是一枝梅追蹤的是黑蝙蝠,他一個人不危險了?不行,我得趕去看看。于是她匆忙告別了甘騏兄妹三人,飛馬而去。
不久,小魔女策馬奔進了一條十里峽谷中,只見這峽谷里的山峰千姿百態,有的似采藥老人,有的如壽星迎賓,有的象猛虎嘯天,小魔女宛如闖進了一條十里雕塑藝術長廊似的。驀然間,她見不遠處山峰上有兩條人影如疾鳥般地沖落下來,輕功之高,自己少見。小魔女看得暗暗驚訝不已,除了天山怪俠,當今武林竟然還有這樣的輕功高手?她一下想起,難道他們是黑蝙蝠和一枝梅,互相在那里搏斗么?便慌忙鞭馬奔過去。剛到懸崖下,突然聽到“砰!嘭!”兩聲,又見兩條人影從山峰下的亂石荒草叢中飛彈出來,掠過自己的頭頂,一左一右,跌落在自己馬后不遠的地方。跌落左邊的是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人,掃帚眉,吊眼睛,面孔瘦削,顴骨突出,只見他一口鮮血噴出,急忙閉目盤腿運功調息,而落在右邊的也是一位中年漢子,高額深目,濃眉短須。不象是中原人士,身穿一套藏青色的衫褲,他傷得更嚴重。一只右臂幾乎全廢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小魔女看得愕然,再往亂石草叢中望去,只見一個人躺在一塊巖石下,左肩中了一支松葉毒針,也在閉目調息,暗運內力,力排劇毒。小魔女著了大驚,這不是奇俠一枝梅么?她顧不了那兩個人,先救一枝梅要緊,急忙躍下馬來。解下皮囊,掏出“玉女黑珠丹”,用水灌給一枝梅服下,同時拔下毒什,嚼爛另一粒“玉女黑珠丹”,敷在一枝梅傷口上,正想問時,一枝梅突然一聲驚呼:“小姐,小心背后。”跟著,不顧自己的傷勢嚴重,將凝集調傷的真氣,也一掌發出,跟著一口鮮血噴出,人幾乎暈厥過去。
小魔女在一枝梅驚呼時,已感到一股凌厲的掌力朝自己身后擊來,心知不好,急展西門劍的絕招:“嫦娥奔月”,身形隨擊來的掌力驟然凌空直飛起來,跟著“隨波”,人在半空中翻滾;又是一招“飛簾直垂”,“嘶”的一聲,腰中軟劍彈出,人落劍出,如電光一閃,只聽見吊眼睛黑衫漢子一聲“啊哎”,左臂處已給小魔女的寶劍刺傷,鮮血直涌。
小魔女這四招西門劍,只在一閃之間,真是迅若閃電,急若迅雷,叫人怎么也防不了;何況吊眼睛又要閃避一枝梅的掌力。就算沒有一枝梅的掌力,他也閃不了小魔女這變化莫測的招式。這時,他才大驚失色,右手提起青袍的受傷漢子,身形一晃,人已躍出數丈之外,一轉眼,便消失在群峰中。
小魔女不由駭然,這個受了傷的吊眼睛,武功之高,幾乎當今武林中少有,身負重傷,還能提人逃跑,而且輕功之俊,自己是萬萬不及。小魔女正想追趕,一枝梅用微弱的聲音說:“白小姐,別追了。此人輕功,不在天山怪俠之下,要追也追不上了,由他去吧。”
小魔女問:“不救那青袍漢子么?”
“救什么。他們是一路上的人。”
小魔女愕然:“他們是一路人?我還以為那漢子因救你而受了傷哩!”
半晌,一枝梅才喘過氣說:“要不是他從我后面偷襲,我就不會中那黑無常的毒針,更不會從山峰上跌下來了。”
“你,你現在怎樣了?”
“幸而有小姐的神丹,看來毒是化解了,只不過我一條腿卻摔斷了,不能行動。”
“讓我看看能不能駁接上。”
“小姐請放心,在下已駁接好了,只不過不能走動,需要一段日子養傷才能恢復。”
小魔女這時才放下心來,問:“我有九轉金創還魂丹,這是專醫跌打刀傷,駁骨化瘀的良藥,你服不服?”
一枝梅一喜:“是韋氏女俠的么?”
小魔女愕然:“你也知道我韋媽媽的丹了?”
一枝梅說:“韋氏女俠的九轉金創還魂丹,連徐神仙也佩服,在下怎么會不知道?”
小魔女更是驚訝:“你認識徐神仙?”
一枝梅點點頭:“在下跟他有一面之緣。”
小魔女大喜:“那么,徐神仙有沒有跟你談起董子寧的事?”小魔女一邊問,一邊給他服下九轉金創還魂丹,又用一顆敷在他的腿斷處,撕了一件舊衣,為他包扎好。
一枝梅猶豫一下說:“他沒有跟在下說過此人。”
“這個糊涂的老和尚,他怎么不跟你說董子寧的?”
“他怎么會無緣無故跟我說的?”
小魔女想想,也不禁好笑起來。自己惦記這個渾人惦記得糊涂了,徐神仙怎么會無端端地跟人談董子寧的?她看了看一枝梅,見他仍是一副活僵尸般的面孔,心想:不知這一枝梅的真面目怎樣,我倒要揭開他的面具看看,便問:“剛才那吊眼睛的漢子是黑無常么?”
一枝梅點點頭。
“怪不得他武功果然與眾不同,看來那個黑蝙蝠以后得認真對付他了!”
一枝梅一怔:“黑蝙蝠?!”
“你不知道?黑無常是黑蝙蝠的弟子么?”
“在下知道,在下只是奇怪小姐說以后要認真對付黑蝙蝠,黑蝙蝠不是死了么?”
“黑蝙蝠沒有死。”
“什么!?黑蝙蝠沒有死?”
小魔女將甘騏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一枝梅,一枝梅聽了半晌出聲不得,最后才說:“要是這個大魔頭沒有死,我們今后真要認真小心了。”
“以你這樣莫測的武功,難道還怕了這大魔頭?”
一枝梅苦笑一下:“在下武功怎算莫測?小姐的劍術,那才是稱得上鬼神莫測哩!”
“那么,我們兩人聯手對付這大魔頭怎樣?”
“小姐劍術是舉世無雙,可是這個大魔頭在四十多年前就威震武林,要四大拔尖的武林高手才能戰勝他,武功端的是深不可測。就以黑無常的武功來說,已是驚世駭俗的,何況黑蝙蝠?小姐,我們今后真的要小心哪!”
小魔女不吱聲,暗想:連甘氏三煞害怕的神秘人物——一枝梅,也中了黑無常的毒器,落得個墜巖斷腿,自已能勝得黑蝙蝠么?要是一枝梅不負傷,能行動,與自己聯手對付這大魔頭,縱然不能取勝,也不會弄到一敗涂地的地步,可是現在…小魔女想到這里,雙眉皺了皺說:“梅大俠,現在別的事莫談了,先醫好你的腿再說。對了,你怎么也中了黑無常的暗算?你不是在追蹤他么?”
“在下是在追蹤他,這廝的輕功真是世間少有的,看來還在天山怪俠之上,真是動若脫兔,飄似輕煙,無聲無息,怪不得三年多前他殺害烏老大時,天山怪俠一時也追不上他。幸而在下頗有內力,能察覺二、三十里外的一切輕微動靜,一路上苦苦聽動靜追蹤,追蹤了幾個時辰,也是這廝一時大意,認為無人再追蹤他了,便在這十里峽谷的山峰上停下來,才叫在下盯上。”
“你便與他交手?中了他的毒針?”
一枝梅苦笑了一下:“事情不是這么簡單,這廝一見在下出現在他的面前,感到驚訝不已…”
一枝梅將當時情景—一說出:
原來黑無常在出奇不意射殺甘騏和小魔女時,驀然見一條人影從山峰上驟然而落,救了甘騏和小魔女,他心中冷笑一下,暗想:中了我的見血封喉毒針,還想能活過來的?正想著,又見這人朝自己方向撲來,心一怔:這是什么人?行動好快,于是隨手又發出一支松葉針,朝一枝梅射來,一枝梅身懷一股真氣,將毒針蕩開,黑無常更駭然,掉頭便走。
本來黑無常象他師父一樣,身懷六陽神功,能摘葉飛花傷人,什么人也不放在眼下,一來他遵循師父的叮囑,千萬別暴露了自己,以免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招來各處拔尖高手的圍攻;二來他身負特殊的使命,暗中監視錦衣衛人中的不忠之人。所以他往往一得手,便飄然而去,行動神秘,莫人知曉,因此武林人士至今莫辨其真面目,更不知黑蝙蝠仍活在世上了,只知道有位來去無影的神秘高手而已。
黑無常憑著自己舉世少有的輕功,連天山怪俠也不放在眼內,更不將一枝梅(他并不知追蹤他的人是一枝梅)放在心上,轉眼之間,身已在百里之外。看看后面無人跟來,又展輕功,繞了一個大圈,重回武陵一帶。剛在一個山峰停落下,打算略略休息片刻,一轉身,便見一個面如僵尸的怪人身如輕煙,立在自己前面,既驚愕又訝然,問:“你是何人?”
“在下一枝梅。”
黑無常一怔:“什么!?你就是近來在江湖上出現的奇俠一枝梅?”究竟此人是不是一枝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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