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小狗小雞呀!”
“這是比喻,懂不懂?你真是什么也不懂,傻呼呼的。”
“我說我不是小狗小雞呀!這也傻嗎?”
“好啦!不跟你說了,等會兒你聽我的。”
“不!哥哥,他們不是好人,我們走吧!”
“走?天都黑了,走去哪里?再說,我們肚子餓了,不吃飯嗎?”
“壞人的東西能吃嗎?”
這一下,把小劍問倒了。是呵!壞人的東西能吃嗎?媽媽常常對他們說,江湖上有一種壞人開黑店,在酒里萊里放蒙漢藥,將人蒙倒了,搶了他們的東西,還把他們當刂了當牛肉賣。小劍想了半晌,還是他為人聰明,想到了,說:“這要不是黑店呀!”
“但他們是壞人呀。”
“不怕,等他們吃了,我們再吃,就不怕酒里飯里有毒了。”
“吃了飯我們走嗎?”
“不走。”
“不!我才不跟壞人住。”
“傻丫頭,小聲點,他們出來了,別讓他們聽到了。”
黃狗兒和馬臉婦人端酒捧菜地從廚房里出來,見他們兩個乖乖地仍坐著,心想,這兩個小東西倒蠻聽話的。黃狗兒笑著問他們:“你們餓了吧?快來吃飯。”
馬臉婦人說:“叫他們到一邊吃去。”
“對,對,你們到一邊吃去。”
小劍說:“我不吃。”
小琴也說:“我也不吃。”
黃狗兒問:“你們不餓?”
馬臉婦人說:“他們不吃更好,倒省了老娘的一頓米飯。”
黃狗兒疑惑地問:“你們不想吃飯?”
馬臉婦人說:“算了,不吃一頓,也不會餓瘦了他們,叫他們到廚房柴草堆里睡吧。”
小琴說:“我們在這里看你們吃不行嗎?再說,廚房里是睡覺的地方嗎?我家的大黃狗才在廚房里睡哩!”
馬臉婦人一下傻了眼,她從來沒想到一個被拐來的小孩子居然這樣大膽,敢頂撞自已的話。她跳了起來,想給小琴一個巴掌,黃狗兒忙勸道:“算了,你怎么跟小孩于一般見識?他們愛看,就讓他們看吧,我們吃我們的。”
馬臉婦人打量小琴,見小琴臉上沒有半點驚恐之色,便掉轉頭問黃狗兒:“這小丫頭是不是癡呆了?”
“管她癡呆不癡呆,明天送他們到衡山就完事了!”黃狗兒夾起了一塊雞肉,往嘴里一塞,說:“好味道!”
馬臉婦人笑道:“老娘這一手‘三杯雞’誰人吃了不贊?小心,別把舌頭吃下去了!”
這兩個狗男女,不再去理睬小劍和小琴,在燈下飲酒吃菜起來。小劍向小琴打了個眼色,走近一步說:“現在我想吃飯了,你們裝碗飯到一邊吃去。”
小琴也說:“對!我也要吃飯了,你們到一邊吃去。”
黃狗兒和馬臉婦人一聽,像觸電似的,全怔住了。他們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直愣愣地望著小劍和小琴。黃狗兒停住了酒杯。瞪大眼睛問:“你們說什么?”
小琴道:“我哥哥叫你們到一邊吃去,你沒聽到嗎?”
馬臉婦人蹙起一雙眉毛:“你們兩個是不是發傻了?”
小琴說:“你這丑妖怪才發傻哪!”
馬臉婦人頓時大怒:“你這小戲人,想找死了!”伸手一巴掌朝小琴的臉上刮去,小琴略略一閃避,借著她沖來的一股力量,用手輕輕在她身上一撥,就把馬臉婦人拔翻在地上,跌得十四腳朝天。這一招式,是鳳女俠從太極拳化過來的招式,名為“托云推月”,能四兩撥千斤,自己毫不費力,就能將對手撥倒在地。別說馬臉婦人不會武功,就是會武功,也想不到一個**歲的小女孩會這招拳路,自然要跌倒了。
黃狗兒嚇了一跳:“臭丫頭,你竟敢推倒了她?”
小琴說:“是她自己跌倒的呀!關我什么事。”
黃狗兒跳起來:“反了,反了!看我不剝你的皮。”他伸手要去抓小琴,小劍說:“慢來!”伸腿一攔,雙手朝黃狗兒一推,黃狗兒登時翻倒了。他比馬臉婦人跌得更慘,下巴撞在一張小矮凳子上,痛得他呀呀地大叫,滿嘴是血。他爬起來,恨不得一下抓住小劍,撕成粉碎來解恨。
黃狗兒還不知這兩個小孩子會武功,以為自己和馬瞼婦人跌倒了,是自己的不小心。他正想抓小劍時,小琴說:“你跌倒了一次還不夠嗎?還想再跌一次嗎?”
黃狗兒狂怒起來:“我先打死你這臭丫頭再說。”
小劍說:“小琴,別跟他們纏了,先點倒了他們再說。”
小琴問:“那點哪一處穴位呀?”
“點伏兔,叫他們不能走動。”
小劍出手一點,就把黃狗兒點倒了。馬臉婦人見狀不妙,想開門逃跑,小琴說:“你還想跑嗎?”迅速出手朝她伏兔穴點去,馬瞼婦人頓時癱瘓,坐在地上動也不能動,小琴踢了她一腳,問:“丑妖怪,你還想賣我們嗎?”
小劍說:“小琴,先別問他們,等我們吃飽了,再問不遲。”他隨手從桌上抓起了雞腿就吃。
小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象臟神仙一樣,用手抓來吃哪!”
“這樣吃才方便。”
“臟哪!”
“臟怕什么。”
“不!媽媽說,這樣會生病的。”
“那臟神仙為什么不生病?”
“他是神仙,你是神仙嗎?”
“我就抓這一次,好不好?”
“不!你生病了,怎么去衡山呵!”
“我已經抓了,怎么辦?”
“你不能去洗手嗎?”
“好,好,我去洗手。”
小劍也害怕生病去不了衡山,趕忙去洗手,然后兩兄妹就坐下大吃起來。一只雞,一只鵝,幾乎叫他們掃個精光。吃飽了,小劍便滿屋翻尋起來,小琴奇怪地問:“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找繩子。”
“找繩子干嗎?要綁他們么?”
“對,綁他們。不然,我們睡著了,他們就會跑的。”
“哥哥,我進門時,好象看見外面屋檐下掛有幾條麻繩。”
小劍埋怨地:“你怎么不早說?”
“誰知道你找繩子哪!”
小盥在門外屋檐下取了麻繩,將黃狗兒和馬臉婦人的手腳都捆綁起來。這一對男女,一生中不知拐騙、虐待了多少小孩,現在碰上了這對小兄妹,真是碰到了克星,也是他們的活報應。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栽倒在兩個小孩子的手上。
小劍捆好后,又找了一條竹馬鞭子,沒頭沒腦地抽打他們,小劍人雖小卻氣力不小,抽得這兩個男女似殺豬般地叫喊起來。村上其他三戶人家都聽到了,感到奇怪,暗想:他們半夜三更的怎么叫喊起來?難道他們發了酒瘋么?都跑過來看。一看,見是兩個孩子,其中一個男孩用竹鞭抽打他們,一時感到愕然,問是怎么一回事。小琴說:“他們把我們騙了來,還想將我們象小狗小雞的賣了,不該打他們么?”
村子上的人都知道黃狗兒一向拐小孩賣,為人又賴皮又奸滑,都不敢去招惹他,但求地不拐賣自己的孩子。現在見此報應,心下都暗暗稱快,又奇怪這兩個小孩怎么會制服這兩個惡人。當下有人說:“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們走吧!”眾人便一哄而散,各回各的家中,關門睡覺。
眾人走后,小劍又抽打他們,小琴到底是女孩子,心腸軟,說:“哥哥,別打他們了,問他們為什么要騙我們,將我們賣。我們是小狗小雞嗎?”
馬臉婦人給打得披頭散發,說:“我的小祖宗、小爺爺,這不關我的事,是黃狗兒拐賣你們的。”
小琴問:“你沒份嗎?”
“我在家里,怎么知道他把你們騙來呵!”
小琴向小劍說:“哥哥,她說不關她的事哪!”
小劍說:“你別聽她說的。她說,沒有三四百兩銀子,便不賣我們。”
“嗨!這個丑妖怪,這么大了,怎么還撒謊哪!”
馬臉婦人哭著說:“小祖宗、小爺爺,我該死,我不該貪兩個錢,今后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繞了我吧!”
小琴問:“你真的不敢了嗎?”
“我要是騙你們,今后不得好死,遭雷公劈,天火燒。”
小琴對小劍說:“哥哥,她認錯了,放了她吧!”
“放不得,剛才她還撤說哩!你怎么就相信她了?”
“她認錯了呀!”
“認錯也不能放。”
“哥哥,媽媽打我們,我們認錯了,媽媽不是不打我們了么?”
“傻丫頭,他們是壞人,我們是壞人嗎?”
“哥哥,那你別打她,好嗎?”
“好吧!我不打她,打這黃狗兒。”
“你要打死他么?”
“對!打死他。”
“打死了他,叫誰帶我們去衡山呢?”
“你還要他帶我們去衡山?你不怕他又將我們賣了嗎?”
黃狗兒在旁聽得清清楚楚,感到這個小姑娘容易上當,連忙說:“小祖宗、小爺爺,我再也不敢賣你們了!你們饒了我,我一定帶你們到衡山去。”
“你說的話是真的嗎?”小琴問。
“我要有半句假話,也不得好死,叫人開膛破肚,把腸子扒出來。”
“哥哥,你聽,他賭了咒了!放了他吧!”
“放了他,我們睡著了,他跑了怎么辦?”
“他不怕開膛破肚嗎?”
“破肚怕什么,他不會叫徐神仙來縫好嗎?放不得。”
黃狗兒聽了哭笑不得,一個人破開了肚子,還能縫好的?他害怕這兩個小傻瓜假里傻氣的,談下去會改變主意,真的會把自己打死了,便連忙說:“我絕對不跑,跑了,我遭雷公劈,天火燒,神仙也救不活了。”他根本不知道小劍、小琴談的徐神仙是個人,以為是天上的什么神仙。
小琴說:“是呀!雷公劈,徐神仙也救不活了,哥哥,你說是嗎?”
小劍瞪著眼睛,不能回答。小琴又說:“那放了他吧!呵?”
“不!爸爸說過,壞人的心眼多著哩!要放,等天亮了才放。”
“對!媽媽也這樣說過,那我們今晚怎么辦?”
“你去睡好了。”
“那你呢?”
“我看著他們。”
“那我也看著他們。”
小劍想了一下:“我們都睡吧。”
“不怕他們跑嗎?”
“我有辦法。叫他們跑不了。”
小劍又找了兩條繩子,將他們捆好,縱身上梁,將繩子系在梁上,把這一對男女似粽子般的吊在梁上,然后和小琴去睡了。
黃狗兒雖然奸滑,但碰上聰明伶俐的小劍,也只有活受一夜的罪,害得馬臉婦人也陪他吊了一夜。他們看到小劍、小琴睡著后,馬臉婦人抱怨起來:“死人,你去哪里找來這兩個小瘟神?害得老娘也陪你受罪。”
黃狗兒苦著臉說:“別說了,這也是我過去拐賣小孩的報應。”
“他們明天叫你帶著去衡山,你打算怎么辦。”
黃狗兒咬咬牙說:“那我帶他們到老虎、豹子出沒的老北峰去,叫老虎、豹子吃了他們,以解今夜之恨。”
半晌,馬臉婦人又問:“死人!我快吊麻了,你能不能掙脫開?”
“我的祖奶奶,能掙開我就早掙開了。”
第二天一早,小劍、小琴爬起來,先不去解開他們,把昨夜的冷飯、冷菜炒熱,吃飽了,才放下他們。他們給吊了一夜,手腳全麻了,好一會才能站起來。小琴問:“你們肚餓了嗎?”
黃狗兒昨夜只飲了一杯酒,吃了兩塊雞肉,怎么不餓?忙說:“餓呵!餓呵!”
“那你們怎么還不去吃飯?站著干嗎?”
小劍說:“吃飽了,帶我們到衡山去,你別想逃跑,跑了,我像我家的長嬸嬸當刂大黃狗似的,把你們當刂了。”
黃狗兒忙說:“不敢,不敢。”
他們到廚房吃飯時,小琴問小劍:“你會當刂他們嗎?我可怕哩!”
“傻丫頭,我是嚇唬他們的呀!”
他們吃飽后,小劍、小琴就叫黃狗兒帶路上衡山。小劍對馬臉婦人說:“我們放了你,以后不準你再拐賣小孩,你要拐賣,我們不但吊起你,還用火燒死你,像燒老鼠似的,燒得你吱吱叫,懂嗎?”
馬臉婦人忙說:“我懂,我懂。我以后再也不敢拐賣小孩了!”她希望這兩個小克星快點到老北峰去,讓虎豹將他們吃了。
一路上,黃狗兒顯得格外殷勤,極力討好小劍和小琴,問他們走不走得動?小琴說:“你別羅喀啦!我跟我媽媽走三天的路,也走得動哩!”
“我怕你們走不動呵!因為前面要爬山登嶺了!”
小劍問:“怎么要爬山登嶺的?”
“那是條近路,可以早幾天到衡山呵!”
小琴問:“真的嗎?”
“真的,真的,我怎敢騙你們的?”
走了大半天的路,來到了老北峰。這座峰,山巒重疊,芒草叢生,山旋路轉,小徑錯縱。快到虎豹出沒的地方時,黃狗兒裝起肚痛。小琴問:“你怎么啦?”
“我,我,我肚痛厲害呵!”
“你怎么會肚痛哪!”
“大概我剛才喝了些生水,這樣吧,你們兩個先上坡歇歇,我找個地方解解手,隨后就上來。”
小劍疑惑地看看他:“你想跑嗎?”
“哎呵!我的小祖宗,我怎敢跑?我不怕以后給人開膛破肚嗎?”
小劍說:“你不能在這里拉?”
“我怕臭著你們呵!哎呀!我快要拉出來了!”黃狗兒捧著肚,裝著痛苦的樣子。
小琴說:“那你快去吧!”
“我就去,你們別走遠了!”
黃狗兒心中暗喜,跨過山澗水,轉到那一堆亂石中去。他熟悉老北峰的地形,知道亂石堆不遠的地方,便是一道亂草叢生的斜陡山坡。只要自己滾下山坡去,山坡下面便是怪石磷峋、荊棘橫生,草高沒人,小徑縱橫。到了那里,小劍、小琴就是熟悉地形,也無法找到自己了,何況他們還是初到老北峰哩。
黃狗兒到了亂石堆里,便蹲下來假裝大便,暗暗地把自己的草帽摘下來,放在一從小樹上,讓小劍、小琴遠遠瞧見,以為自己在大便,他便匍匐蛇行,到了斜坡,裹著身體,像冬瓜似的滾下坡去了,在怪石、荊棘中狂奔逃跑。跑了好一段路,回頭看看,不見小劍、小琴追來,不由大喜,暗道:“好呀!你這兩個小瘟神,等著去喂老虎、豹子吧,老子可走了。”他穿過一片草地,朝另一個山峰走去。在翻過山坳,走到一座樹林子時,驀然從樹林里跳出四、五條大漢,不分情由,便將黃狗兒五花大綁的捆了,拉了就走。黃狗兒暗暗叫苦不迭,他知道自己碰上了山里的強盜。可是,這山峰一向沒聽說有強盜呀,他們是從哪里跑來的?原來,這山峰本來沒有強盜,后來由一名叫李標的漢子聚集起來的。李標原是一個鐵匠,使得一口大錘,臂力過人,因受不了官府差役的敲榨勒索,一怒之下,殺了差役,聚集了幾十人,跑到這山峰來,占據了山峰的一座二郎神廟,落草為寇,自稱北峰大王。他剛落草兩天,黃狗兒就一頭闖進來了,這四五條大漢把他當成了官府的暗探,綁來見李標。
李標喝問:“你是什么人?”
黃狗兒見李標威風凜凜,兩旁又是白晃晃的大刀,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渾身軟下來,舌頭也不聽指揮了:“我,我,我…”
李標道:“看這人賊頭賊腦,八成不是好人,拉下去當刂了,把心取出來拿來下酒。”頓時兩條大漢跳出,將黃狗兒綁在柱子上,撕開了他的衣服,準備用一把牛耳尖刀,破開他的胸膛。就在這時,他們聽到屋梁上有個女孩的聲音:“哥哥,他們要當刂他啦!”
“由他們當刂去。”
“當刂開,他能活嗎?”
眾人抬頭一看,不知幾時,后梁上坐著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他們正是小劍和小琴。眾人都驚愕了。李標驚奇地問:“你這兩個孩子,幾時跑進來的?”
小琴說:“我們就在你們捉住他時,跟著你們進的呀!”
“你們怎么爬到梁上去了?”
“你們人那么多,我們不爬到梁上,能看得見嗎?”
李標手下一位弟兄說:“大哥,讓小弟把他們捉下來。”
李標喝道:“不得亂來!”他感到這兩個孩子能悄悄地進到寨來,又能爬到梁上去,決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一定是一位武林高手的子女,他仰面對小劍、小琴問:“你們的爸爸媽媽是誰?”
小琴剛想說,小劍喝道:“嗨!你不能說出去。”
小琴說:“我哥說,不能說出去。”
李標問:“你們兩個大概是私下跑出來玩的吧?”
小琴奇異:“咦!你怎么知道了?”
李標大笑起來,他感到小琴不但生得秀美,更天真可愛,說:“你們兩個快下來吧!小心從上面跌下來,可不是好玩的。”
小琴問小劍:“他叫我們下去哪!哥,我們下去嗎?”
“傻丫頭,你沒聽到那人要捉我們么?下去,他不捉住我們了?”
“對!我們不下去。我們在這里看你們破開他的肚子——喂!你們破開了他的肚子,能像臟神仙醫得活他嗎?”
李標又感到這個小姑娘傻得可愛,一個人破開了肚子,怎么會醫得活的?這真是小孩子說的話。便說:“破開了他的肚子,當然死了,怎么能醫得活的?”
“哎!那不行,他死了,可沒有人帶我們去衡山哪!”
李標愕然:“他是你們的人么?”
小琴搖晃著腦袋:“他怎么是我們的人哪!他是個大壞蛋。”
李標幾乎給這個天真的小姑娘弄糊涂了,問:“他既是個大壞蛋,怎么要他給你們帶路去衡山的?”
“是呀!因為他哄騙我們,他又…”小琴不知怎么說了,對小劍:“哥,你說吧,我不知怎么說呵!”
小劍說:“說什么!由他們去破開他的肚子好了,就數你嘴多。”
“可沒人帶我們上衡山哪!”
李標從這兩個小孩子的口中,知道捉來的人不是官府派來的探子,也就不想殺他了,便說:“我放了他好不好?”
小劍說:“那不能放,一放,他就像狐貍似的想辦法逃跑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個拐賣小孩子的大壞蛋。”
小琴也說:“是呀!他還想賣我們哩!”
李標一聽是個拐賣小孩子的壞人,心里就惱了,他最恨干這種傷天害理事的人,便說:“我把他當刂了,給你們解恨。”
小琴說:“可沒人給我們帶路呀!”
李標說:“小姑娘,你放心,我派小弟兄帶你們到衡山去。”
小琴睜大了眼睛:“真的嗎?你不騙我們嗎?”
李標說:“我姓李的會殺人,卻不會說假話,更不會去欺騙一個孩子。”
小琴笑起來,她轉臉問小劍:“哥哥,他說他派人送我們去衡山,好不好?”
小劍點點頭。
李標大喜,說:“那你們快下來吧!”
小劍和小琴頓時像兩只燕子似的,輕輕地跳落下來,這一身輕功,眾人都看得驚訝了,李標更感到他們的父母必然是武林高手,問:“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爸爸媽媽是誰嗎?”
小琴說:“我說了,你不會叫我爸爸媽媽來捉我們回去吧?”
李標忙說:“不會,不會,你們爸爸叫什么名字?”
小琴說:“我爸爸叫爸爸呀!”
小劍說:“傻丫頭,爸爸叫柳子仙。”
李標驚訝:“柳子仙?”
“是呀!”小琴說。
李標又問:“你們的媽媽是鳳女俠?”
“咦!你認識我媽媽?”
“原來你們是‘嶺南雙劍’的令郎和千金。我姓李的失敬了!”李標慌忙招呼他們坐下來,又叫手下弟兄準備酒菜接待,問:“你們為什么要去衡山?”
“我們去找舅舅呀!”
“你們出來,不讓爸爸媽媽知道?”
“媽媽不準我們去哪!”
李標想了一下,說:“這樣,柳大俠和鳳女俠會惦掛的,我看你們還是回家吧!我送你們回去好不好?”
小琴睜大眼睛:“你怎么說話不算數哪!你不是說派人送我們去衡山么?”
小劍說:“早知你騙我們,我們就不告訴你了!”
李標說:“柳大俠和鳳女俠不見了你們,他們會著急的,會四處去尋找你們的。”
小琴說:“哥哥留下一張字條,說我們去衡山找舅舅哪!”
李標笑道:“既然這樣,我就派個弟兄送你們去衡山好了!”
這時,李標手下弟兄將酒菜端上來,并向他請示,捆著的那個人怎樣處理。李標看了黃狗兒一眼,說:“這樣的人,還留他干什么,拉出去砍了!我也不想吃他的心了。”
頓時有人將黃狗兒拖了出去,就在山前砍了。這個人販子,平日已是作惡多端,小劍小琴饒了他性命,他反而存心不良,欲害小劍小琴,而落得身首分離的下場。
這一夜,小劍小琴在山寨住下來,第二天一早,李標備了馬匹、銀兩、皮囊,派了一個叫藍云的小伙子,護送他們上路。
藍云是個二十六歲的小伙子,生得粗眉大眼,使得一口好刀。他原是一位農家子弟,不知怎的,當地惡霸卷毛黑熊看中了他家的三十畝好水田,竟向官府告密,說他家與涼國公藍玉是遠房兄弟,當時藍玉因反叛罪而遭到滅九族之殲,登時官府派了兵馬來捉,藍云只身一人逃了出來,隱姓埋名在江湖上四處流浪,最后投*李標,當了李標打鐵的好助手。這次李標忍無可忍,殺了差役,他也就跟隨李標上了老北峰落草。他是李標的心腹,所以李標其他人不派,只派他去,一來他武功頗好,為人忠直,二來他熟悉去衡山的小路。
藍云帶小劍小琴直往山里走,不走大道,小劍疑惑地問:“藍哥哥,怎么不走大道的?”
藍云笑道:“公子你放心,從這里去衡山,比大道近四、五天的路程哩!”
小琴問:“藍哥哥,你不會像黃狗兒將我們丟在深山里不管吧?”
藍云笑起來:“我怎敢丟下你們的?李大哥不要了我的腦袋?再說,我更不敢意你們的爸爸媽媽啊!”
說著,說著,他們從山路轉上了大道,驀然見兩匹馬飛馳而來,嚇得路上的行人紛紛躲開,其中一位老人,避閃不及,一下給前面的一匹馬沖倒了,馬上的中年漢子絲毫不理,仍策馬而奔,小琴驚叫:“喂!你沖倒人了,怎么不停下來的?”
那中年漢子瞅了她一眼,似乎怪她多管閑事,仍不睬理,拍馬從她身邊擦過。小劍大怒,一個縱身,躍到那漢子馬上,一下將他掀下馬來,對那漢子問:“叫你停馬,你為什么不停?聾了嗎?”
那漢子一看,將自己掀下馬的竟是一個孩子,先是驚訝,既而大怒,跳起來罵:“你這小雜種,吃了豹子膽、老虎心?你敢將老子掀下馬來,嫌命長了?”
后面一匹馬上的仆人也附和著主人喝罵起來。
被小劍掀下馬的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在山鎮上那位橫行霸道,不可一世,吃飯不付錢,還動手打店小二的軍爺,他給董子寧點倒了后,剛能轉身,就尋店老板出氣,足足破摔了店家成千兩銀子,才不將店老板扭送到官府。隨后到馬廄里隨便拉了兩匹馬上路。不料這匹馬,又恰恰原是小魔女和韋媽媽的坐騎,所以使董子寧兒乎誤會了。
小劍聽他們一罵,正要發作,小琴嚷起來:“你們怎么開口罵人哪!你們撞倒了人還有理嗎?”
那仆人說:“撞倒個把人算什么?我家老爺就是放馬踩死了人也不當回事,誰叫他們攔路擋道的?”
他話沒完,小劍早已忍耐不住,一轉眼,如紫燕騰空躍起,一下又將他掀下馬來,跌得他面青口腫的。小劍騎在他馬上說:“好吧!你說踩死人不算什么回事。”說著,便放馬過去,要踩那惡仆,嚇得他連滾帶爬,躲到路邊的一塊石頭背后,連一聲也不敢吭了。
路上的人見他一副狼狽相,都好笑起來。
軍爺氣得大怒:“反了,反了!”他“唰”地一下,撥出了自己的寶劍,朝小劍劈去。藍云一見,更怒不可遏,拔刀相攔,叫道:“你這漢子,竟這樣蠻不講理,讓我先來教訓教訓你。”說著,一招“猛龍出海”,揮刀攔腰朝軍爺劈去,那軍爺急速回劍護身,剛想出招,說時遲,那時快,小琴說:“藍哥哥,我來。”聲到人到,驟然躍到軍爺身后,一伸手,輕輕巧巧就將那軍爺的寶劍奪了下來,這一招式,是柳大俠看家本領,叫白手奪刃,又名“輕摘梅花”,招式是用小指輕輕向對手握劍右手的神門穴上一點,趁對手一麻,手一松,順手就將劍奪了過來,這一動作,只在霎時,叫人怎么也看不清。
這“輕摘梅花”的招式,不但軍爺驚愕,連藍云也驚訝,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一個小女孩,竟然有這么出色的本領,果然不愧是嶺南雙劍的兒女。
那軍爺驚愕之后,更是暴跳加雷:“你們是哪家的雜種?我叫你們全家死無葬身之地。”這位軍爺敢如此放肆,原來他是錦衣衛的人,這次化妝軍爺出來,就是暗暗查訪生死下落不明的建文帝,所有官員,都怕他三分。
小劍一聽更怒:“妹妹,將劍給我,讓我先砍了他,我先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小劍正想下手,有人喝道:“小劍,不得亂來。”
小劍回頭一看,驚喜地;“舅舅,是你?”
原來喝住小劍的正是董子寧,因為藍云走的是小路,所以趕在董子寧的前面了。
小琴更似小鳥般地撲過去,高興地說:“舅舅,我們正要去找你哪!”
董子寧抱著小琴,看看小劍,又看看驚呆如木雞的軍爺,問;“這是怎么回事?”
小琴說:“舅舅,這人太不講理了,騎馬撞倒了人,哥哥叫他停下來,他還想殺哥哥哪!”
董子寧再打量了那軍爺,一下認出來了,笑了一下。“原來又是你!”
小劍奇怪問:“舅舅,你認識他?”
董子寧笑道:“認識,認識,他的確是個蠻不講理、仗勢欺人的人。喂!老哥,要不要我再教訓你一下?”
那軍爺也認出董子寧了,他望望小劍小琴,知道自己碰上了武林界的高手,這些人既不怕官,更不畏勢,再不知趣,自己真的會被砍死,何況確已吃過董子寧的虧了。于是嚇得連大氣也不敢透。
小劍說:“舅舅,別問他,殺了他再說。”
董子寧知他是官府的人,怕招惹是非,就說:“算了,饒了他這次吧。”
小琴說:“舅舅,他把人撞倒了呀!”
“撞倒了誰?”
這時,有人將撞傷了的老人扶了過來。董子寧一著,老人給撞得血染紅了衣服,勃然動怒問軍爺:“喂!你看怎么辦?”
軍爺嚅嚅地說:“我賠償好了!”
驀然,一個粗大的小伙子從人背后跳了山來,一手揪著軍爺,朝他下巴一拳擊去,直打得他仰面朝天,嘴角流血。那小伙子仍不解恨,又想一拳揮去,受傷的老人說:“阿牛!別魯芥!”
小伙子停下手說:“爺爺,他將你撞成這樣,你還饒他?為他求情?”
“算了,他已認錯,答應賠償了!”
“爺爺,他賠償就算了嗎?”
董子寧驚奇這小伙子有一股勁力,出手也不俗,也是一個會武功的人,便說:“他既然答應賠償你爺爺,這事也就算了吧!”
“人饒了,馬不能饒,他騎的馬呢?”
小琴指指說:“就是那匹。”
小伙子走到那匹馬的面前,一拳擊下,轟然一聲,馬登時倒下,眾人一看,馬頭已給擊得稀爛,血流一地,董子寧異常驚訝,他想不到這個小伙子竟然有這樣好的武功,顯然他剛才給軍爺的一拳,已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一拳就取了他的性命。
小伙子抓起一條馬蹄,順勢一摔,一匹死馬竟給他摔到兩三丈的地方,撞在一塊巖石上,又滾落到路邊的一條山坑中去了。他對那驕橫的軍爺說:“要不是我爺爺和這位大哥說情,我也把你象摔死馬一樣的摔到山坑中去!”
這個錦衣衛的暗探,見小伙子有這樣一般神力和駭人的功夫,更是嚇得面如土色,最后賠了五十兩銀子作老人治傷費用,帶著他的隨從,牽著一匹馬灰溜溜地離開。
小伙子向董子寧、小劍、小琴唱了個大諾,感謝他們仗義相助,然后背著爺爺,提了銀子,大步流星地走了。看熱鬧的路人也一哄而散,各自趕路。
這時,董子寧才問小劍小琴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小琴說:“舅舅,我和哥哥去衡山找你呀!”
“找我!?你爸爸媽媽呢?”
小琴不知怎么回答,用眼睛瞅著小劍:“哥哥,我們偷跑出來的,要不要對舅舅說?”
小劍一跺腳:“傻丫頭,你這不是說了嗎?”
董子寧一下明白了,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原來是偷跑出來的,不由著急地說:“你們怎么偷跑出來呵!這不把你們的爸爸媽媽急壞了?”
小劍說:“我們留下了字條,爸爸媽媽知道我們去衡山找你的。”
“那也不行,來,我送你們回去。”
小琴側著腦袋問:“回去?你不去衡山了嗎?”
“不去了!”
小琴撒嬌地說:“舅舅,你怎么不去哪!我和哥哥出來找你,差一點給人當小狗小貓一樣的賣了哩!”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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