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愈高,對于低境修者而,便愈加存在壓制,罕有人能夠越境而戰,哪怕是天下五域罕見的絕世天驕,七階境界能夠在八階強者手中逃命,已經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所以一開始梁真人才認為自己穩操勝券。
但此刻,這位傳說中的淵大姑娘也已經踏入了八階境界,哪怕才初入不久,但卻已經擁有了與他的一戰之力。
這讓他也有些好奇。
這位淵大姑娘的‘第七道’,究竟與天下修者大都修煉的‘五道’有什么區別?
“可惜了,若你隱瞞此事,之后與我的交手中或許可以打我一個出其不意,但我已然知曉了這件事情,便會有所防備。”
梁真人略有些可惜的告誡了幽淵一句。
顯然,雖然他不會輕敵,已經確認幽淵有了與他抗衡的境界,但畢竟是初入八階的天驕。
在如何天賦超絕,也終歸需要一段適應的時間,與他這種沉浸在八階境界漫長歲月的年長修者之間,有著絕對的經驗與底蘊的差距。
幽淵能夠贏過他的機會,依舊渺茫。
若是隱藏這個秘密,打他一個出其不意,或許才是勝率最高的選擇,但這少女終究是年紀太小,沉不住氣,竟是將這個重要的秘密,直接說了出來。
聽到此,周圍眾多的天驕們,也紛紛點頭。
覺得那位梁真人說的在理,畢竟這位淵大姑娘簡單一句話,可謂是暴露了她最大的底牌,喪失了本就不多的勝機。
幽淵沒有在意旁人的議論,更沒在意梁真人的話。
至于她剛才那句話,也只是簡單的陳述,是出于對這位尚有骨氣的大修的尊重。
但她真的不在意。
“你知道與否,都不重要。”
她的話依舊簡單,平靜而柔和。
聽到此,與宴再度安靜下來,眾多北疆的天驕們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這句簡單的話,蘊含著怎樣可怕的意思。
——無論梁真人警惕與否,都改變不了他的敗局。
既然結果已經注定,那么無論是算計還是什么計較,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
……
語一出,便是連梁真人都瞬間明白了那些話是何意思,于是有些慍怒。
他抬了抬手,做出了一道請的手勢,眉宇間蔓了些不悅的憎惡。
“請賜教。”
簡單而干脆,利落而霸道。
旋即幽淵同樣點頭,算是應戰,沒什么猶豫與拖延,簡單的像是剛才飲酒或吃菜,隨意的像是生活點滴。
“好。”
一問一答之下,周遭天地的靈力忽然壓力倍增,像是凝成了實質,讓許多境界偏低的修者,隱約喘不上氣,靈脈隱隱沸騰。
桌案之上的觥籌左右搖晃,餐盤之下隱隱布滿裂紋,震碎的聲音起此彼伏,威壓于耳。
以梁真人與幽淵為中心的大地,同樣開始震動撕裂,像是承受不住靈力的靈脈,隨時有著崩壞毀滅的可能。
好在兩人都所有控制,方才沒有真的毀了這處庭園。
而這時,兩人還沒誰真正出招,梁真人方才運起氣來,周身像是燃了一層烈焰,好似金烏落下的驕陽。
面對這位淵大姑娘,哪怕他當年也是縱橫天驕,卻也絕對不會輕敵大意。
一波波熱浪至周身迭起,凝練了八百余年的劍意,自他周身燃起,布滿點點白星鋒芒。
僅只是劍意收斂過后的余威,便讓諸多天驕退避三舍,不敢直面相迎,心生遠離之意。
那些劍意與靈力,又好似漫天花火,在白日里便勝了天上驕陽。
“梁師叔的道法與劍意,早已臻至大成,便是同等境界的修者也絕不是敵手,哪怕天賦如你,進境百年之內也不可爭鋒。”
遠處的鐘羨陽輕聲道,眼瞳中的得意掩飾的很好,雖然視線深處依舊有些對未來的擔憂,但至少眼下的危機,能夠得以解決……
——他現在不是在與陳語生幽淵等人為敵,是在和師尊鐘十三爭時間。
正當鐘羨陽如此說時,正當眾人如此想,為淵大姑娘緊張時,天璇子隱隱皺眉,陳語生則有氣無力的打了個哈氣。
直接迎接近乎九成焚天劍意的幽淵,神色依舊古井無波。
她覺得很無趣。
不是梁真人太弱,只是很多人忘記了一件事情,然后還需要她不停的證明。
這件無意義的事情太過浪費生命,也太無趣。
她現在則要再度重復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了不起的境界,了不起的修為,以修者對道的領悟而,你的確當得上前輩。”
可惜選錯了對手。
幽淵出于對修道前輩的尊重,終是道了一句稱贊。
隨之輕輕抬手,靜靜的踏前了一步。
好似秋風拂葉,好似春雨落花,寧靜的讓萬物感受不到任何變化。
仿佛一直在變,卻又好像未曾移動半分。
她在那里,又在了這里。
這一刻,就連陳語生都認真凝視起來,因為他也是真正意義上的,見到破境的幽淵第一次出手。
不知會如何驚天地泣鬼神……
……
……
幽淵抬起的手,微微半握,只是輕輕伸出一根食指。
躍過了梁真人的萬千劍意,徑直抵在了他的眉心前一寸,只差短短的一寸,她便能要了他的命。
簡單的未起一痕波瀾。
那些靈力與劍意,如同空間一樣被躍過,仿佛于她并不存在。
就連陳語生和天璇子都無法理解,幽淵究竟是怎樣一步踏到了梁真人的身前,那一根纖纖玉指,又如何在毫無靈力波動的情況下,破了萬千焚天劍意?
一切都是如此匪夷所思。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并未出現眾人所設想的大戰與對持,也沒有什么驚天動地與絢爛。
簡單到了極致,簡單到了詭異。
這一瞬間,愈多的人看向了淵大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
就連天璇子都微微瞪大眼,覺得這就是離譜。
陳語生則是嘆了口氣,然后露出理所當然的模樣:“這可是淵大姑娘啊。”
是那位傳說中與天爭命的淵大姑娘,是五大域主與明大仙子都覺得可怕的逆天之命,是永遠同階無敵的最強者。
她想要獲得勝利,往往都在簡單不過。
作為迎戰者的梁真人,更是覺得匪夷所思,見著眉心前的那根如玉食指,覺得理解不能,漸漸瞪大了眼睛。
他釋放了強大的靈力,一瞬斬出萬千劍意,按理在如何強大的對手,也會疲于應付,不可能近的了他的周身。
這位淵大姑娘,怎么就不講道理呢?
她又是怎樣過來的?
梁真人的思緒一瞬間空曠的可怕,而后脊背便是陣陣寒意,讓他有些顫抖。
“我……輸了。”
八百余年的歲月,他的聲音頭一次如此苦澀。
這一刻,梁真人方才真正理解,與這位淵大姑娘生在同一時代的天驕,究竟該有多么悲哀。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