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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在中州,離東土很遠。
哪怕稍有天賦的弟子,也罕能像是戲本中的主角,可以偶遇那位道涯仙君,得其指點一二。
加之五域這三百年來,從未有過道涯仙君前往圣域,拜訪過那個鬼書生的消息,若圣域弟子想得其指點,更是難上加難,只可能是那鬼書生送去永夜齋的年輕后輩。
整個圣域有這個天賦與資格的年輕后生,絕對不會超過六人,肯讓那鬼書生抹開面子的,大概也只有他的兩個徒弟。
既然不是小姑娘,就不是那位已故菊守的遺女,只能是另一位。
“娘親,您放心,我眼光可好啦。”
正緩緩與夢不語旁敲側擊的夢蓁蓁,時刻擔心夢不語變卦,又開始絮叨那木頭書生的優點。
“他不僅人長的好看,境界似乎也不差,最重要的是涵養學識與為人品性都很棒。”
夢蓁蓁車轱轆話來回夸,又將那日,木頭書生近乎舍命拯救所有人的魄力與性情,講給了夢不語。
生死之間,往往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格與真我。
這種力挽狂瀾的正派英雄,是她自小就傾慕的類型,所以她以前才會對傳說中的那位道公子產生不少好奇與期寄。
不過已經快要成為木頭書生的未婚妻,她自然就不在肖想‘道公子’了,亦如當時與那木頭書生做過的承諾。
未來人妻就要有未來人妻的自覺。
何況而今比來,那位道公子帥歸帥,有她未來夫君帥嗎?
而且她家木頭書生還會刺繡與料理,道公子做得到嗎?
……
……
話題及此,夢蓁蓁輕輕哼了兩聲,略有些得意與驕傲,明顯具有榮焉。
“就是我覺得圣域那些人眼瞎,讓他明珠蒙塵,這般璞玉若是放在咱們北疆,早已是名動一方的俊杰,怎可能如圣域那些傻瓜一眼,將他蟄藏起來。”
同樣,這是夢蓁蓁得出的推論。
她的眼光絕對不差,哪怕拋去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光環,也絕對能夠理性的判斷出,那木頭書生不該屈居一個小小的采買執事的職位。
夢不語靜靜的摟著女兒,略有些沉默。
在這一點上,女兒的判斷確實沒錯。
圣域道公子作為天下四公子之一,是那個鬼書生的大弟子,自幼得其細心教導,品性與能力皆無可挑剔。
哪怕真的蒙塵,也會讓人很快發現他的了不起與優點,何況他還沒蒙塵,一直耀眼。
靜靜的看了女兒一眼,夢不語不知該怎么說。
若是秉萬生山河鼎,代圣皇之位執掌一域還叫明珠蒙塵,那天底下大概就沒什么人在發光了。
“那你覺得他應當如何?”
夢不語一問,夢蓁蓁的眼睛就一亮,她說了這么多,等的就是這句話。
“娘親,等他與我定親之后,咱們將他留在天門吧?別讓他再回圣域受氣了。”
“那孩子會同意嗎?”
夢不語突然覺得,這樣或許也挺有意思的。
“應該沒問題,到時候我來勸。”夢蓁蓁輕輕拍了拍胸口,一臉自信與得意。
大抵是那些時日的相處,也明白了對方是真的喜歡自己,被偏愛的一方總是有恃無恐。
當然,夢蓁蓁也不可能不顧慮對方的感受,亦會時刻思襯著,該如何讓那木頭書生也開心幸福。
他似乎很尊敬仰慕,他的那位師尊。
“對了娘親,他還說與我定親之后,在帶我去拜見他的師尊,但我手里沒什么合適的東西。”
夢蓁蓁倒不是沒錢,只是有時候合適的禮品確實萬金難求,講究一個緣分。
“我能不能到時候順路回云城一趟,將家里的龍毫筆……”
她的聲音極細,甚至沒有提起‘爹爹’,看似是擔心惹得娘親不快。
但實際上,以父母對她的寵愛,她想要拿家里一只龍毫筆,哪怕那是五域凡間罕見的珍品,也絕對不需要多說一聲。
歸根結底,她還是故意在母親面前提起父親,想知道母親消氣沒有。
畢竟父母鬧別捏,她作為閨女也是揪心的厲害。
面對這個事兒,夢不語眼眸一黯。
自然知道那位小書生的師尊就是那個鬼書生,本想回答一句,送他什么禮,還不如錘一頓,但終歸有些不妥。
沉吟片刻,夢不語點了點頭。
“可以拿走,還有你爹放在倉庫里的那些珍品,不妨一起都給那小書生的師尊帶過去,最好家里一樣都不留。”
聽著這話,夢蓁蓁心中愈加郁悶。
不加最后一句還好,畢竟父親私藏頗豐,哪怕是凡間之物,也都是五域罕見的稀罕東西。
可以多送那木頭書生的師尊兩件,她也會很有面子。
問題是母親這明顯是氣話,若是將父親的東西都帶離家中,不是擺明了將他老人家趕出家門嗎。
看來母親還是沒有原諒父親呀,他老人家到底犯了什么事兒了?
“你還說,那小書生叫‘木頭’?”
夢不語略微沉吟,對這種頗有奇怪的名字,倒也并不覺得太奇怪了。
但她借此,想起來另一件‘小事兒’。
傳說中,那位帝鴻圣皇單身了很多年,在遇見她之前的兩百余年,就收養了那位圣域道公子。
可是一個大男人不太好養孩子,也不懂照顧嬰孩。
于是他便將嫡徒的教養,丟給了圣域中的那位蘭守,就連許多年之后,收養的那位菊家小姑娘也不例外,一同丟給了對方。
夢不語一直將圣域視為大敵,自然調查過這些資料。
那位‘凜冬幽蘭’在中州亦是極為出名的美人,品貌與身材絕佳,無論實力還是手段都堪稱上等,據說曾被帝鴻圣皇追求,兩人險些結成姻緣。
不知為何,想起來這些,夢不語心中就有些不痛快。
“是啊,怎么了嗎?”
夢蓁蓁略有不解,為何母親會對這個名字略有疑惑?
“沒什么,只是正好因這個詞,聯想到你父親。”夢不語略頓,眼眸微沉。
“他與那孩子的師尊,起名的水準真是一樣的爛。”
不知為何,話語中竟是略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讓夢不語清冷的面龐,多了些人間煙火氣。
看見這樣的母親,夢蓁蓁反倒是不怕了。
不怕母親生氣,就怕母親不生氣。
“娘親,您到底為何生爹爹的氣呀?”這時,夢蓁蓁才敢問出這個許多天不敢問的問題。
就連一旁的魅煙行,也豎起了耳朵,清澈嫵媚的眼眸中,滿是孩子氣的八卦意味。
……
……
夢不語沉默了片刻,也知道讓孩子擔心了許多天,難得解釋了一句。
“他騙了我一件事,我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