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禪心]消除恐懼?
佛紋想把提這個餿主意的骷髏新娘,從九重天的避雷針上踹到十八層地獄的下水道里!
趁局面還沒發展到不可收拾,佛紋果斷解除[禪心ii]。
他的動作很快,但解除完放眼一望,腦袋就嗡一下,因為全場依然在佛系的余韻里,眾闖關者們并沒有隨著文具樹效果切斷而立刻清醒。
“佛系催眠”這種攻擊是有效果慣性的。
以恐懼值為例,中了文具樹的人,恐懼值可以斷崖式直接跳到10以下,但文具樹被解除的時候,這些人的恐懼值依然在10以下,他們需要經過“清醒——重新審視當前環境——意識到危險——恐懼值回升——戰斗力復蘇”這樣一個常規過程,才能回到中文具樹之前的狀態。
這種慣性,在以前,是佛紋對自己文具樹最自豪的地方。
尤其是跑路的時候,他都跑遠了,已經無法再對留在原地的對手操控文具樹了,可因為“禪心余韻”,對手還會多在原地恍惚幾分鐘,等回過神,他早遠在天邊了。
今天這是第一次,他發現“慣性”居然是把雙刃劍。
“別躺著了,你給我起來——”心急如焚的佛紋夠不到別人,只能伸手去拉最近的江戶川。
江戶川被拉起來了,還老大不樂意,懶洋洋地抱怨:“不要急……我又沒說不起來……”
佛紋一腳踹開一個企圖撲過來的死尸,揪著江戶川衣領把人拎到跟前,大聲喊:“你給我立刻馬上調成32倍速——”
江戶川這邊好歹還有佛紋,其他闖關者就只能靠自己“覺醒”了。
南歌,清一色,還有之前骨折重傷又被何律拿文具治愈那個鐵血營組員,這三個是清醒速度最快的。
南歌因為急于恢復體力和精神力,所以全程注意力都很集中,而注意力越集中,越不容易被精神攻擊類的文具樹侵蝕,所以在被[禪心]干擾時,就隱隱覺得哪里不對。腦子雖然被安逸住了,人也放棄抵抗,準備佛系入地獄了,但因為一直有個“想要思考”的念頭,當[禪心]被解除時,她的大腦是眾闖關者里最先運轉的。腦子一轉,再結合眼前場景,整個人瞬間清醒,恐懼值咻地從5飆到60。
清一色則是本身精神力就強,想當初在環形城和竹子、南歌打架時,他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同時操控一次性文具,和自己的文具樹[寸步難行]。而精神力強,精神的基礎防御就強,哪怕他中[禪心]時沒像南歌那樣正好處于集中精神的狀態,但依然和南歌一樣,發現了異樣,并在文具樹解除后,迅速清醒。
至于那個鐵血營組員,完全因為剛剛重傷過,劇痛感還殘留在精神里,無形中抵御了一部分[禪心],故而文具樹被結束后,也清醒得很快。
這三人并不在一處。
南歌在幔帳燃燒的墻面附近;清一色在她的斜前方,和大四喜并肩作戰;重傷剛愈的鐵血營組員在最遠的斜對角,同何律、另外一個鐵血營組員,三人背靠背,呈防御陣型作戰。
但這三人卻幾乎在同時清醒。
鐵血營組員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分說地薅開了已經撲到何律身上的死尸,然后鐵臂一掄,直接將死尸甩飛。
在空中劃了一道黑色弧線的死尸,正落在清一色和南歌那邊,咣當砸到了他倆中間的一張餐桌上。
兩個更清醒的人,聞聲都條件反射地望過去。
這一望,四目相對。
清一色臉上的愁容和絕望,瞬間被甘霖沖刷,欣欣向榮的小草刷刷在他眼底發芽:“你也醒了?快,快點尖叫,就你的尖叫最有用——”
一語驚醒夢中人。
南歌本來打算給竹子一巴掌的,但一巴掌只能救竹子,而[曼德拉的尖叫],可以喚醒全場。
“小心背后——”
清一色忽然大喊。
南歌猛地轉身,敏捷貓下腰奮力向前一沖,迎著撲來的死尸而去,直接將其頂到墻根燃燒的幔帳里。
死尸身上呼啦一下也燃了火。
清一色看著南歌的背影迅速直起腰,但火光太烈了,晃得他看不清南歌的后續動作。
但也許對方根本就沒動。
因為下一秒,清一色就聽見了自己盼望已久的“天籟”。
“啊————”
[曼德拉尖叫]
這尖叫比在底下船艙走廊時弱了不少,但原汁原味。
它曾救大家于夢魘,曾驚醒勇氣于心田。
它是黑暗中,凄厲慘叫的那亮光。
它是迷霧中,鬼哭神嚎的那燈塔。
所有闖關者都聽見了這聲音。
不需要刺耳,不需要響亮,哪怕遙遠而縹緲,也足夠讓他們瞬間神志清爽,耳聰目明!
“啊啊啊——”
“啊啊啊——”
闖關者們相繼發出咆哮。
不是附和南歌。
是和已經撲到自己身上的妖魔鬼怪,決一死戰。
宴會廳里的佛系終于蕩然無存。
戰斗一瞬回到白熱化。
有些在[禪心]狀態下被死尸趁機傷了的,大部分都能扛住,直接帶傷反擊,個別扛不住的,也在自己或者同伴的,找到了止血止疼的幻具應急。
大四喜算是闖關者里最幸運的。
[禪心]的時候沒遇到趁火打劫的死尸,[禪心]過后又被先醒來的清一色護住,所以他清醒后還有余暇向美女探討技術問題:“小姐姐,你的嗓子剛剛不是已經啞到喊不出聲音了嗎,怎么恢復得這么快——”
大四喜的聲音偏清亮,很容易在嘈雜里脫穎而出,所以這個稍稍加大了音量的詢問,半個宴會廳都聽見了。
好些闖關者都看過來,眼里閃著同樣疑問。
對啊,明明南歌在底下船艙的時候,為了盡可能多地救門里的人,一遍遍[曼德拉的尖叫]喊到自己體力透支,嗓音沙啞,怎么才沒一會兒工夫,又能尖叫了?
南歌沒想到都這種情況了,闖關者們還這么“勤學好問”,但這本來也不是什么不可說的秘密,于是她深吸口氣,準備隔空一次性給個群回復。
不料有熱心人比她更快。
清一色,江戶川,兩個根本不在一處的男人,在“共同記憶”的感召下,默契地替她回答:“誰說尖叫非用嗓子,人家那是腹語——”
鄭落竹剛清醒過來就遭遇懵逼,一邊按住地上蠢蠢欲動的斷手,一邊茫然看南歌:“你會腹語?”
“……并不會!”南歌無語,吼不到江戶川,只能啞著嗓子吼就近的清一色,“別隨便給人增加技能!”
清一色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在環形城的時候,我用了讓你消音,你還是順利尖叫了,不是腹語是什么?”
南歌將握在手里的翻蓋電話舉起來:“還能是錄音。”
清一色:“……”
江戶川:“……”
眾闖關者:“……”
南歌再晚點辟謠,他們就信了,他們對不起自己的智商。
戰斗時間在拉長,闖關者們的恐懼平均值卻在下降。
說白了,越打就越不怕了。
尤其是像斷手和地面死尸這種,基本就是文具樹+肉搏,在減少了恐懼濾鏡后,這些東西也就那么回事兒。
最難對付的還是會飛的“幽靈尸”。
單單是“飛來飛去”,已經很難防御了,更要命的是它們還具有幽靈的“可透性”,就是它傷你可以,你打它卻永遠在“穿透”,不管是武器還是文具樹,都傷不到它們分毫。
遇見幽靈尸攻擊,闖關者只能躲閃或防御,但幽靈這種東西怎么躲,怎么防?所以戰到現在,幾乎每個闖關者都被幽靈尸傷到過。
時間在白熱化的戰火中悄然流逝。
宴會廳里的“斷手”和“死尸”越來越少,到最后,幾乎被闖關者們消滅干凈了,滿場剩下的都是飛來飛去的幽靈尸。
而隨著地面上最后一個“死尸”被清除,幽靈尸們突然大幅度提高了攻擊力,短短十幾秒,連續傷了好幾個人,有一個孔明燈弟兄,如果不是鄭落竹及時展開[鐵板一塊],現在都紫光祭奠了。
但鄭落竹的“鐵板”也無法完全防御,因為在替那個孔明燈組員擋下一個幽靈尸后,有更多的幽靈尸直接穿透了他的鐵板。
不是撞破鐵板,就是無聲無息地穿透了過來!
遠處沒注意到戰斗細節的闖關者,還呼吁竹子呢:“你不是能增加鐵板面積嗎,趕緊擴大[鐵板一塊]把咱們頭頂都擋住啊——”
鄭落竹丟棄鐵板,狼狽逃開,才找到空隙回他:“你瞪大眼睛看看,它們是幽靈——”
能擋住幽靈的鐵板,除非寫了滿降魔咒!
“大家都到我這里來——”宴會廳里,毫無預警響起何律的聲音,穩定,渾厚,帶著扎實的安全感。
眾人循聲望去。
就見何律立于宴會廳正中央,正氣凜然,目光堅定:“我試著用[墨守成規]設安全區。”
眾人:“……你不早設!”
散落在宴會廳各處的十七人,倦鳥歸巢般撲啦啦就往何律那邊飛。
何律一邊凝神操控文具樹,一邊還細心解釋:“之前沒用,主要是攻擊者種類太多,一條規矩很難全防,現在就剩幽靈,那便可以試一試了。”
眨眼,十七個闖關者就以何律為圓心,緊緊簇擁在一起。
天花板上,幽靈尸們也密密麻麻聚到一起,似乎準備來個集中殲滅。
對決一觸即發。
何律氣沉丹田,字字鏗鏘:“禁止一切幽靈靠近。”
[墨守成規]不同于[鐵板一圈],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按理說這樣不容易生成安全感,可何律本身的人格魅力太靠得住了,所以他的話音一落,眾人立刻感覺到被一股不明但安心的氣場包圍。
聚在天花板的幽靈尸群,也在這時俯沖下來,發動攻擊。
一群闖關者。
一群死幽靈。
一方守衛。
一方沖鋒。
所有人渾身繃緊,目不轉睛,仿佛能看見頭上有一層[墨守成規]的電網,就等著尸群靠近,永不超生。
“咚——”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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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幽靈尸靠近了,但沒遇見“電網”,而是直接撞在了一個個闖關者的身上。
眾闖關者:“……”
說好的安全感呢!
“何律——”再度陷入肉搏的闖關者們抓狂。
同樣被幽靈尸撲倒的鐵血營組長,一個翻身,把惡靈壓制住,抽空抬頭和眾人道歉:“我之前沒用規矩攔截過非物理性攻擊,所以才說‘試著設安全區’……”
眾人:“這就是你的試驗效果?!”
何律:“失敗得很徹底,我對不起大家。”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