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另一個世界
就像之前曾對裴春爭坦白一樣,這次喬晚也沒打算多加隱瞞。
雖然十分清楚隱瞞自己的來歷無疑是個比較明智的選擇啦,但在“原主”有好友有師長或許還有愛人的情況下,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并不允許喬晚心安理得的鳩占鵲巢。
縱使知道這一開口,或許會將她引向未知的方向,但也好過活成一個假人。
說出去,反倒是輕松多了。
沒想到,齊非道在靜靜聽完她的來歷之后,那雙桃花眼微微一凝,突然提出了個石破天驚的想法。
“很久之前,我與小芳就覺得喬道友你與其他人都有些不同。”
“具體的,倒也說不上來,就比如多年前那次利生峰的論法,這樣,我與喬道友再說一遍那題。”齊非道干脆扯了張白紙,鋪紙研墨,在紙上畫了個讓喬晚震驚到霍然站起身的符號。
這道題大致講的是,有一位大能,養了兩只長生不老的烏龜,一個叫烏烏,一個叫龜龜,現在開始各自沿著一條直線爬行,烏烏第一炷香能向前爬1丈,第二燭香能向前爬12丈,第三炷香能向前爬行122丈,以此類推(第n炷香,向前爬12n-1丈)龜龜第n燭香向前爬行1n丈。問烏烏和龜龜,最終能向前爬多遠。
這……這不是數學符號嗎?!
喬晚的內心猛地卷起了驚濤駭浪,震驚地睜大了眼,結結巴巴地問:“難……難道,這個世界還有穿越的其他前輩?”
或者說,面前這位齊道友就是個穿的?!
齊非道微微搖頭,笑了一下,一口白牙蹭蹭發亮:“據我所知,喬道友你是第一個用這符號的人。”
這個喬道友,當然指的就是原主“喬晚”。
喬晚猶疑了一下,隱隱好像聽明白了齊非道的暗示,面癱臉徹底崩裂了。
“我的意思是,喬道友你本來就是喬晚,那個‘穿越’到這個世界,闖出了一片天地之后,又失憶,記憶混亂的喬晚。”
青年笑容爽朗地一語切中了問題的紅心:“由于記憶出現了混亂,故而道友這才會覺得自己是在下了課后‘穿越’的。”
所以她真是喬晚??
那位大名鼎鼎的,“瑪麗蘇”喬晚?
喬晚驚悚了一瞬,突然有種瞬間躺贏的感覺,又接受不了地默默吶喊。
這根本不是天上掉餡餅了好嗎!這簡直就是天上掉棒槌!
死死地盯緊了紙上這“n”,“n1”等親切的符號,縱使白紙黑字擺在了自己面前,喬晚還有點兒如墜夢中的茫然。
她真是那個“喬晚”?
“那……齊道友,你又是依據什么認為我就是……原來的那個真正的喬晚呢?”
齊非道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目光靜靜地落在了她臉上,瞳仁沉靜,這目光飽含著嚴肅的打量。
出于數部大師兄這敏銳的觀察力,好像在這目光之下,她這一絲一毫的細微的不同之處,他都沒放過。
“因為性格。”齊非道終于開口,“就算喪失了那段記憶,你與曾經的‘喬晚’性格幾乎如出一轍。”
“出招時細微的習慣,變化,下意識的小動作,這些都不會騙人。”
喬晚皺眉:“說不定是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
“但性格不會繼承,不會騙人。”
看向這白紙黑字,喬晚再次茫然了。
其實她心里已經隱隱有了些想法,同名同姓,近乎一樣的容貌,那些腦子里出現的若有若無的記憶片段,那殺人時蓬勃的戰斗欲,這些都不會騙人的。
想到這兒,喬晚抿緊了唇。
她或許真的就是那個喬晚。
又看了眼喬晚,齊非道內心也略有點兒復雜。
說實話,他是沒想到,能問出這么個……呃……這么個驚天大秘密的。
他和那位馬堂主所想的,頂多也不過是喬晚叛了,喬晚被利用了這種套路。
喬晚竟然是個‘穿’的!!從別的世界跑來的!而且看樣子這世界好像還比他們這世界要發達不少?
齊非道迅速收斂了自己這震驚,他腦子活絡,轉得快,就連馬懷真指不定也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但他幾乎一眼就覺察出來,這個失憶后的喬晚,或許能給被魔域打得節節敗退的修真界帶來新的變化。
那一瞬間,齊非道覺得,自己這顆已經蒼老的心,再一次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至于仇二狗已經徹底懵圈了:“等等,你們講的都是啥跟啥啊。”
齊非道看了仇二狗一眼,又看向喬晚,鄭重地問:“喬道友,你能與我細細說說你們那個世界嗎?”
喬晚愣了一瞬,點點頭:“好,你想聽那個方面的?軍事?政治?文化?經濟?”
面前擺著三杯茶,喬晚與齊非道對坐,捎帶一只仇二狗,兩人沉默地聽著喬晚將她那個世界的一切娓娓道來。
“我們這個世界,軍事已經很發達了,兵種也很豐富,我們有空軍,陸軍,海軍……”
“我們有能在空中作戰的空軍……轟|炸|機能將一座城市夷為平地……相應地人們也挖掘了防空洞……”
“導|彈……反|導系統……雷達……高科技信息化……”
“坦|克……鋼鐵洪流……能將這一切犁上一遍。”
“海軍……核|潛|艇……魚|雷……航空母艦……”
“還有氫|彈核|彈……”動用自己這比較匱乏的軍事知識努力地說著,在說到“核彈”這里的時候,喬晚頓了一下,抬起眼:“核|彈有很可怕的力量……”醞釀著措辭,喬晚慢慢道:“這是能毀天滅地的東西……很久之前,美帝曾經在一個叫……呃……霓虹的國家的兩座城市投下了兩枚核|彈……”
“除此之外……核泄露……核輻射……”
“政治方面,我所在的國家的政治制度與其他國家都不大一樣……資本主義……社會主義……”
“文化方面……”在講到文化方面時,喬晚特地撿了些對方明顯更愿意聽的,“有個‘文化軟實力‘,‘文化侵略’的概念。”
其實,就她所接觸過的魔域看,喬晚微微一沉,頗有些法|西|斯時期“總體戰”的味道,即動員全民力量,包括軍隊人民,精神和經濟參戰。
這也是為什么西方資本主義國家一直忌憚□□,總覺得□□要搞法|西|斯霸權的緣故,這可怕的高度動員力,在戰時往往能轉化成可怕的力量。
魔域這種可怕的高度動員力,難怪一盤散沙,各自為政的修真界在其面前,也顯得軟弱無力。
“法|西|斯?總體戰?”這新鮮的名詞,饒是見多識廣如齊非道,也忍不住愣了。
一邊暗暗用玉簡傳訊,一邊繼續壓抑住這滔天的震驚,繼續問詢。
至于玉簡那頭的馬懷真,其震驚程度也不齊非道要小。
遠在龍石道,男人穿著身黑色勁裝,披著一身白茫茫的雪和血色,目光幽沉地看向不遠處殺伐的戰場。
遠處天色一片赤紅,在這赤紅下的天空之下,龐大的魔獸的鐵蹄在雪域肆虐。
男人就以這冰天雪地,以這刀光劍影為背景,定定地捏緊了輪椅扶手。這久經沙場的鐵血大老爺們兒,努力壓抑住像毛頭小子一樣的欣喜,又立刻發了一條指示。
“繼續問,問個清楚。”
緊握著玉簡,馬懷真抹了把臉上的血,眼神復雜。
和齊非道一樣,他也能覺察出喬晚的與眾不同,與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這小姑娘竟然隱瞞自己來歷隱瞞了這么多年。
男人忍不住扯動嘴角,一旁的修士驚恐地看到這位昆山鐵血煞神竟然笑了。
喬晚啊喬晚,馬懷真輕笑,你還要帶給我們多少驚喜。
從日出,喬晚一直講到了日落,講到口干舌燥,好幾壺茶下肚。
一個世界的文明,絕對不是在一天時間內就能講完的。
講到最后,世界觀都被顛覆得仇二狗精神恍惚,喃喃自語道:“世上竟然……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世界。”
念著念著,男人突然捂著臉,坐在椅子上哭了。
大老爺們兒哭得像個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嚎啕大哭。
“要是……要是,我們這兒也能像那兒多好啊。”
喬晚摸上了仇二狗的肩膀,輕聲道:“這世界上本來就沒烏托邦,只要有人在,人的劣根性在,戰爭一刻都不會停止。不是有句話說,每個人的生活就是一場戰爭嗎?”
頓了頓,喬晚道:“其實就是比誰更爛而已。”
仇二狗睜大了眼,掛著點兒淚,一抽一抽地問:“烏托邦是啥。”
“呃……一個空想出來的,沒有壓迫,人人幸福美好的地方,類似于西方極樂世界?”
所以她從來就沒想過要成仙。
等等……
想著想著喬晚立刻察覺出來不對勁。
她什么時候考慮過成仙這種事來著?
那一瞬間,喬晚再次風中凌亂了。
她想,她可能,真的就是那傳說的“喬晚”了。
龍石道上,馬懷真閉目嘆了口氣:“你問她,你說我們把這些武器弄出來的可能性得有多大。”
齊非道沉下眉眼,神情肅然,一一復述。
喬晚搖搖頭,委婉地表示,不可能。
“沒有基礎理論基礎科學,想搞出什么核|彈只是空談。”喬晚道:“或許你們能從這里面吸收點兒經驗。”
“畢竟,這個世界有‘靈力’這種完美的,可再生的能源。”
齊非道若有所思。
這些東西太多,約定好明天再繼續講,齊非道起身從喬晚和仇二狗出去。
結果剛走出屋,喬晚迎面突然就聽到了一聲長嘯聲,一片巨大的陰影伴隨著尖嘯聲從她身后升騰而起。
這尖嘯尖細,喬晚猛一抬眼,從遠方淡青色的薄暮中烏壓壓地飛來了一片怪鳥。
無數怪鳥擁擠著,幾乎遮蔽天日,一窩蜂的往城里使勁兒鉆。
齊非道臉色并無有變化,只是立刻一拍玉簡,聯系上了駐守在城中各處的修士。
“快,叫百姓們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