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避之不及的魔修,被一道天雷劈下,立刻就劈成了一段焦黑的骨頭。
就在這時,仇二狗領著鄧三兒等人急急忙忙跑過來了,往這菩薩像下面一躲,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暗罵了一聲操。
喬晚面色凝重地看著這“天雷勾地火”:“這是什么?”
仇二狗哆嗦著手指從袖子里摸出個煙槍,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這才緩過了點兒神,曲起手指,用力地往地上一磕:“閃開點兒,別沾上那玩意兒,那是魔焰,邪乎得很,不怕水,一沾上不燒死你決不罷休,有時候還會突然炸開。”
喬晚一愣,若有所思。
“這個是雷陣。”
“你沒見識過真正的戰場不知道。”仇二狗道:“修士的戰場和凡人戰場不一樣。”
“體修通常在前,負責掩映劍修,劍修主戰,獸修類似于騎兵,陣法修在后。”
“其實人人都以為劍修最重要,其實大家都是替陣法修賣命的,護住陣法修,給他們布陣的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你劍修要是像之前那喬晚一樣,一劍能劈山,就當我說的話是放屁。”
于此同時,蒼梧洲
蒼梧洲臨海,作為南線戰場的必爭之地,魔域與修真界在這塊地上僵持不下,打得十分**。
修真歷,通微四年二月,梅康平囑派魔將帶領大批魔兵伴同魔獸從海上登陸,一時間海上波濤四起,日月無光。
通微五年,三月,昆山問世堂堂主馬懷真動身南下,親自去找了趟甘南的大本家敖氏。
意欲和甘南爹敖陶結盟。
敖陶也不是傻的,正猶豫要不要淌這灘渾水呢,馬懷真卻眉頭一壓,不緊不慢客客氣氣地陳述了其中的利害。
大致是如今修真界和敖氏是捆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在梅康平對付完修真界后,勢必會收攏勢力,一點擊破敖氏。
敖氏想關起大門,默默龜縮在水中,海上過自己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敖陶猶豫再三,還是同意了和修真聯盟結盟的提議。
有了敖氏幫助,南線戰場稍得喘息之機,不久之后,修真聯盟派謝行止南下,趕往蒼梧洲,輔佐青陽書院長老陳玄齡,一同抗擊魔域。
從這南線戰場統帥是青陽書院長老這點,就足以窺探出修真聯盟這幫老家伙的精明之處。
敖陶能同意,最受寵的小兒子敖甘南說實話沒少吹風。
可惜,敖氏這邊兒也是亂成了一鍋海鮮粥。
就在兩家結盟沒多久,謝行止眉頭緊鎖,正和陳玄齡,甘南在營帳里排兵布陣。
面前的青年,依舊一身玄色的道袍,高高道冠上飾有太極雙魚紋,清雅又矜貴,但經過戰爭的洗禮之后,除卻之分矜貴出塵之外,又多了一股接地氣糙漢子的男人味兒。
那股浩然正氣混雜著一股硝煙與血味兒,眉關緊鎖,俊美得令人心悸。
至于甘南,少年臉蛋依然晶瑩如玉,漂亮得像個小姑娘,卻褪去了點兒怯弱,琉璃似的眼里多了幾分成熟和堅韌。
陳玄靈:“說到底還是在海上作戰,將魔兵拒之岸外,殲滅與海上最理想,而守住海岸,不讓其登岸,不過為中策。”
至于下策,那是不用說也知道了。
謝行止:“但我們沒有足夠的船,也沒有足夠的通水性的靈獸。”
陳玄靈嘆了口氣:“魔兵一登岸內陸就遭殃了。”
說白了,兩人爭執的還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對付魔兵,究竟是水軍為主,還是陸軍為主。
陳玄靈是正宗的儒家出生,多帶了點兒哀民生之多艱的意思。
而謝行止,受這無情道的影響,則更強硬點兒。
這連年的征戰,更讓他多了點兒鐵血的味道。
謝行止不卑不亢,低聲道:“晚輩知道前輩的顧慮,魔兵一旦登錄,遭殃的是內陸百姓,但海上作戰并非我等擅長,縱有劍修能御劍駕臨海上,但浪掀三千丈,劍修也無可奈何。”
“再退一步,拒絕魔兵登陸,海域廣闊,千里海疆,我們沒那么多兵力配備在沿岸。”
“為今之計,只有待敵登陸后,誘敵深入,集中兵力點殺。”
說了半天,一直沉默沒開口的甘南,上下唇一碰,面露躊躇:“但……但這樣終究不是辦法。”
少年還不大適應提出自己的見解,紅著臉結結巴巴道:“他們勝則深入,敗則退回海島,游刃有余。這辦法,只能治標,總歸無法根除,長此以往,我們這邊兒的修士肯定疲倦不堪……
更何況北境那兒戰況危機。”頓了頓,又面紅耳赤地繼續道:“南線戰場拿不下來,對他們也沒多大壞處,總歸是能拖住一部分兵力防止支援北境的。”
眾所周知,那邊兒才是主戰場。
謝行止冷硬地垂下眼,面皮扯動了一下:“眼下這個情況,只有這辦法。”
營帳里,唯有長久的沉默。
良久,陳玄靈掩面,悲愴的嗓音這才響起:“魔兵可不比凡人軍隊,這一登岸,赤地千里,多少百姓要死在這魔兵的鐵蹄之下……”
卻是沒有再駁斥謝行止的意思。
難道修真界真的要完了嗎?陳玄靈好歹也是個長老,活了幾百歲了,也是誰家的爺爺,誰家的祖宗了,但這個時候,這位老人家卻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甘南猶豫地握緊了師長的手,想要努力安慰師長。
陳玄靈別過了臉。
這都是報應,這幾百年的安穩,讓修真界故態復萌,又將矛頭對準了彼此,在鐵桶一塊的魔域面前,一盤散沙的修真界縱使急急忙忙結成了個修真聯盟,其間也有不少齟齬,互相牽制,難以配合。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坐鎮的蒼梧洲還算是好的了。
謝行止更是個沉穩有力的,對他這個老的頗為敬重。
在這一片沉寂之中,不知是誰喃喃自語了一聲。
“要是……妖皇伽嬰愿意參戰就好了。”
甘南眼神不由一黯,默默攥緊了拳。
妖皇伽嬰……
這代表了修真界武力值天花板的人物,雖然是個戰斗狂魔,但在身為“戰斗狂魔”之前,他是“萬妖共主”,故而,在修真界與魔域爆發戰爭之后,這位萬妖共主并未參戰,一直處于個旁觀的狀態,沉穩地斟酌著要與哪一方為盟。
人妖本就有世仇,沒人好指責他的選擇有哪里不對,他的選擇,也確實是對帝王來說最好的選擇。
個性兇殘歸兇殘,但他的的確確是個英明大義的仁主。
不過,站隊總歸是要來的,想到這兒,陳玄靈嘆了口氣:“但愿最后他不會站到魔域那一方。”
說著卻又是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失蹤的那位喬晚。
如果喬晚還在,不知道這位會不會念在友情的份上幫修真界一把,顯然甘南也想到了,目光更黯淡了點兒,但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想這些不過都是空談了。
就在這時,突然間,一個年輕點兒的修士急急忙忙地闖入了營帳中,噗通一聲跪倒了下來。
“長老!!”
“謝道友!大事不好了!”
謝行止眸光一沉:“慢慢說。”
那修士咬緊了牙,狠狠地擠出了幾個字,卻恍若驚雷炸起!立刻炸得謝行止與陳玄靈面色一變。
甘南一愣,霍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幾步:“你……你說什么?”
“敖弋,殺了朱恩仇和自己的老子敖陶!!”
海上,天色黯淡無光。
剛剛結束了一場戰斗,海上遙遙只見波濤千里,一片黑色的魔焰竟然依托海浪,在海面上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是魔域特有的魔焰,燃燒速度快,人沾之撲滅不及,轉瞬就能被火舌吞沒,遇水甚至也能燒,幾乎讓修真界吃盡了苦頭。
但很快,就有一支不懼水火的妖修,登臨浪頭而來。
這就是敖氏的子弟,馬懷真大老遠不辭辛勞地特地從北境跑來南邊兒,也是看中了敖氏的龍鱗不懼這魔火的能力。
當然也就只有敖氏自家的龍,蝦兵蟹將那是沒這能耐的。
這魔火燒起來極快,又極其兇殘,每每思及,馬懷真面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
在這浪頭上,站了個一身白衣的男人,仔細看,這青年和甘南生得有五六分的相似,都是白發白睫,琉璃似的眼,發尖兒泛著點兒海藻綠,只不過和二缺呆萌的甘白龍相比,他大哥敖弋就顯得更為霸氣側漏了點兒,眼睛更長也更細。
岸上的各派修士中,云煙仙府的一個女修開口:“敖道友帶兵這是來做什么?”
男人細眼一瞇,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走下了浪頭,收了手上的長戟,往營帳的方向走。
“就說,”敖弋頓了頓,對著岸上的修士微微一笑,“敖某是來為朱長老的事賠罪來的。”
北境。
在這赫赫天雷之下,戰斗很快就結束了。
雷云散去,天際顯露出一線金光。
只聽又是“轟隆”一聲,城門洞開,從城內奔出一小隊駕著靈獸的獸修。
來人高舉一只火把,高聲呼喝道:“進城!快進城!”
仇二狗面色一喜,忙不迭地立刻從這菩薩像下連滾帶爬地撲了出來,還沒忘轉頭提醒身后的喬晚。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進城?!”
喬晚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問出了那個從剛剛開始一直想問的問題。
黑色的魔火,燃燒速度快,溫度高,易發生爆炸,在水上也能燒,沾上人身不好撲滅。
“魔域的魔焰,和石油究竟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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