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聽不懂人話,依舊蹲在床底下,用它那雙黃眼睛瞪著孫東平。
"它不認得你啦。"顧湘在旁邊說。
孫東平訕訕地站了起來。連貓都不認得他了。八年,對于一只貓來說,也是大半輩子的事了。
兩人的注意力終于轉移回到了客廳的那個大箱子上。
顧湘半開玩笑地問孫東平:"不會是一大箱子錢吧?"
孫東平笑了笑,"我覺得這里面的東西,比錢要值錢一點。"
他把箱子打開,顧湘探頭一看。什么呀,一大箱子亂七八糟的小物品。有黃銅相框、水晶球、巴黎鐵塔的小模型、明信片,總之全是像是旅游商品市場買來的小玩意。
顧湘愣了愣。這孫東平,難道是要開淘寶店不成?
孫東平從箱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顧湘,盒子里是一片葉子。
"這是什么?"
"是我從勃朗特姐妹的故居撿來的葉子。"孫東平說,"本來是夾書里的,但是怕保存不了,就托人做成標本了。"
他語氣平淡,顧湘的手卻是一顫。
她高中的時候十分喜歡看英國小說,喜歡簡V奧斯丁和勃朗特姐妹,曾經說過很想去英國看看她們住過的地方。孫東平一直記得,所以他今天帶來了一片樹葉。
她隱約明白了這一箱子東西的來歷。
孫東平繼續一邊把東西拿出來,一邊解說:"這是比利時羊毛披肩。我去比利時的時候給外婆買的。后來外婆不在了,給你也能用,就是這顏色老氣了點。這是在金字塔下撿的白石頭,你說過你想去看法老的。看這個魚的風鈴,是在京都買的,我記得你原來房間窗戶上掛過一個你自己做的小魚的風鈴的。還有這個是這是在紐約一家有名的手工藝品店買的相框。你曾說過我們的合影沒有東西裝,瞧,現在有這個相框了..."
相框里是一張老照片,顏色都有點舊了。少男少女依偎著坐在花壇上,笑容幸福無比。
顧湘接過相框。沉甸甸的黃銅,觸手冰涼。她輕輕摩挲著。孫東平站在旁邊,不住地拿東西,卻沒再講話。
"你...搜集了多久?"
孫東平說:"斷斷續續的,沒有停過。"
顧湘放下相框,又拿起那個樹葉標本。它原來或許是一片飄落的樹葉,如今已只剩下脈絡。纖細脆弱的經脈似乎正表示著它漂洋過海,歷時多年才來到她的手上,是多么不易。
"為什么想到把這些東西給我?"
"它們本來就是搜集來給你的。"孫東平聳了聳肩,"我知道很多東西都已經于事無補。不過聊勝于無,有總比沒有的好。比如這條披肩,冬天披著應該挺舒服的。"
顧湘摸了摸柔軟的披肩,笑道:"這么一大箱子,你要我怎么放?"
"已經送給你了,你放著也好,丟了也好,都隨你便了。"孫東平把手一攤。
顧湘目光幽幽地望著他,"可惜我不能給你什么。"
"你已經給了。"孫東平說,"你在最好的年紀,給了我你最純真最執著的愛。"
這話肉麻得很,可是顧湘覺得確實就是那么一回事。
孫東平沒有說錯。她再也不可能像愛這個男人一樣去愛別人了。那種毀滅自己去成全別人的勇氣,她也再也不會有了。她或許會再遇到一個好男人,或許會再次去愛,可是她已經學會了保持一點理智,為自己做個打算。
她說孫東平曾愛她逾性命,她又何嘗不是。可是如今他們兩個都已經再世重生,往事如云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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