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云背著陽光,沖他無力一笑,"真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模樣。這么大的人了,還被一個男人弄得不成人形的。太沒出息。"
"孫東平人呢?"
"我不想見他,打發他回旅館了。"劉靜云冷聲道,"再說,顧湘在上海,他大概樂意回去找她吧。"
"靜云,"張其瑞走近來,"你不必那么沖動的。"
"我很沖動嗎?"劉靜云茫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拖拖拉拉幾個月了,只是昨天才爆發而已。想想,昨天若是沒有和他們碰上,他不知道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
"至少,他還知道要瞞著你。"
劉靜云苦笑,"也是。看來我還得感激他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其瑞解釋。
"我知道。"劉靜云不想聽,"勸和不勸離,大家都會這么做。只是,其瑞,我以為你是理解的。"
張其瑞無。
"你能在這里安慰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劉靜云無力地笑,轉頭看向窗外的藍天。
"小時候,別的小朋友玩,我卻要學鋼琴,練毛筆字。我爸是那種'王老師家的小娟考了100,李老師家的小杰奧賽得獎,你什么都沒有,太沒出息了';的父親。他很少罵人打人,但是他那冷冰冰的、蔑視的眼神,就可以讓人不寒而栗。于是我拼命地學習,處處都要比人強。后來出國留學,我喜歡心理學,可還是念了我爸要我念的文學。我一直安慰自己,我一定要做到完美無缺,我不能讓我父母失望,我要嫁個姐妹羨慕的好丈夫...結果呢?"
劉靜云望著張其瑞,目光清幽如水,"其瑞,我一直為別人活著,以達成別人的期望而努力著。爸爸希望我成為一個才女,于是我十數年苦讀;孫東平希望我成為賢妻,所以我死心塌地地跟著他的腳步走。這么多年了,我到今天都還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只有一個人,曾經對我說,我該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他會陪著我。"
張其瑞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和劉靜云一個沐浴著陽光,一個隱身在陰暗里,就像在兩個世界一樣。
劉靜云笑著就像哭一樣,說:"那個人,就是你,其瑞。雖然這個夢想并沒有實現,但是我仍然終生感激你。"
"靜云。"張其瑞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兩天我就在想,或許這件事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讓我終于可以擺脫束縛,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的機會。我不喜歡英國文學,不喜歡成天編輯那些書,我也沒耐心弄清楚男方家里所有人的喜好然后節假生日送禮物,我一直都想剪一次短頭發,我想大口喝酒,想發脾氣的時候罵幾句粗話...我覺得現在還來得及,時間還夠我重新來一次。"
劉靜云深吸了一口氣,堅韌的理智開始發揮作用。她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我已經請了護工來照顧我爸,所以,不好總是麻煩你了。我知道你酒店事也多,耽誤你工作不好。"
"你不用對我這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