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嶼箏面上羞怯愈勝,楚珩沐的唇角勾起的弧度越發明顯。他起身,自顧自地朝著龍榻行去,便端坐在了那兒:“朕乏了……”
嶼箏緩緩挪了過去,見皇上還穿了登靴,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便想著如何拖延時間,于是走上前去,跪了下來,準備為皇上褪去靴子。卻不料皇上將她手臂鉗住,用力一拽,整個人便撲入了皇上的懷中。
“皇上……”嶼箏手足無措,可不知為何,心里更多的,卻是排斥。王爺的臉像是幻影一般不斷地在眼前閃現,耳邊卻已傳來皇上灼熱的氣息。
耳畔被輕輕一吻,嶼箏渾身一顫,閉緊了雙眼,微不可查地輕輕撇過頭。半晌卻聽得皇上沉聲道:“朕方才想起,還有折子要瞧……”
說罷,便忽然松開了嶼箏,自顧自地起身說道:“至于你,就不必回邀月軒去了……”
嶼箏實在捉摸不透皇上的意思,只怔怔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卻見皇上濃眉一皺,頗有些不悅的說道:“怎么?難道還要朕譴人來侍候著不成?”
聽聞此,嶼箏忙起身,搭了明黃垂簾。便聽得皇上朗聲喚道:“謹德……”
飛霜殿的殿門應聲而啟,謹德匆匆入內:“皇上……”
“更衣,去偏殿書房……”楚珩沐淡淡說道。
謹德微微一怔,便急忙替皇上更衣,片刻之后,便隨著皇上往偏殿書房去了。
恭送了皇上,嶼箏對今夜之事的的確確有些捉摸不透了。既然皇上開了口,自是不能擅自回到邀月軒去,她坐在榻上,細細想著今夜這蹊蹺的事。更不明白這個與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年輕君王到底在想些什么。
腦袋昏沉,殿中的沉香一波一波襲來,困意漸漸濃烈,嶼箏倚在榻旁緩緩合上了雙眼。
而往偏殿書房行去的楚珩沐,卻斂了笑意,露出另外一番神色。
謹德何等機靈,看到皇上這般模樣,便低聲道:“皇上這般,奴才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既然這白嶼箏的確與三王爺……”說到這兒,謹德斂了聲。
遣白嶼箏往玉水閣去,豈是他能做得了主,這其中自是少不了皇上的旨意。可偏偏在玉水閣看到的那幕,著實讓謹德大吃了一驚。戰戰兢兢地回稟了皇上,卻不料皇上不怒反笑,進而著封了嶼箏。
楚珩沐邁入書房,端坐在椅上,這才看向謹德道:“朕不過想知道,她是不是第二個淳佳罷了……”
說著,楚珩沐從懷中擲出一方錦帕在桌上:“你瞧瞧這是什么!”
謹德疑惑著上前,拿起那錦帕瞧了瞧,見上面繡著一株碧草和一只翩然欲飛的蝴蝶,雖覺得紋樣有些奇怪,不是繁花與蝴蝶,倒是一株翠綠欲滴的碧草。可又一想,這種簡單的繡樣也無非是些花兒草兒之類的,便倒也不覺得怪異,只左右端詳了一番應道:“奴才愚鈍,瞧不出新鮮來,還請皇上明示……”
“你跟在朕的身邊也不少時日了,怎么這點眼力見也沒有?”楚珩沐責備道:“那你便瞧瞧是哪宮的手藝……”
這倒是問在了謹德的心上,他急忙笑著開口道:“奴才雖然愚鈍,可這眼睛還是好使的,錦帕一拿在手中,便知是錦香殿那位娘娘的手藝了……”
“連你這雙毒眼也瞧不出,看來還真是像……”楚珩沐淺淺笑著,隨手打開了一本奏折。
謹德一愣,忙道:“聽皇上您這意思,錦帕是另有其主?”
“阮尚儀拿給朕的,說是采選時,白嶼箏的繡品……”楚珩沐淡淡說道。
謹德聞聽,臉上一片驚訝之色:“這……這……那也不能這般相像,直教人混淆了去……”
“朕也是這個意思……”楚珩沐淡淡應道,視線落定在奏折上。
聽到這話,謹德恍然大悟:“所以皇上才會召了箏常在……”
“嗯……”楚珩沐抬起頭,看向謹德,神情冷肅:“朕今日瞧著她與璃貴人怕是沒什么往來,倒是這件事讓朕很是在意。如果你在玉水閣看到的是真的,那么,這白嶼箏和淳佳到底有什么關聯,抑或是三弟刻意安插在宮中的人。如果是這樣,那放在朕的眼前,豈不更穩妥些……”
“皇上圣明……”謹德應道:“想必今日之后,即便是有所圖謀,也該收斂著些才是……”
“謹德……”楚珩沐忽而想起什么:“那醉香……”
謹德微微躬身應道:“皇上安心吧,聞了醉香,箏常在只怕要睡上好幾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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