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欣越是平靜,越讓傅長天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書欣,你怎么也……”傅長天語氣帶著幾分急躁,又強壓下去,“銘澤他當時可能只是做了糊涂事,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他是真心想彌補……”
“真心?”沈書欣輕輕打斷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些許涼意的弧度,“爸,商場上的真心尚且難辨,更何況是摻雜了利益和野心的親情?”
她向前邁了一小步,目光清亮,直直望進傅長天有些混亂的眼底。
“您心疼您的親兒子,天經地義。可媽媽和程宴,還有念安,他們也是您的至親。您有沒有想過,強行將葉銘澤帶回來,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這個家,還能回到從前嗎?”
傅長天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
沈書欣看著他掙扎的神色,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傅長天并非不愛尚琉羽和傅程宴,只是那份對葉銘澤母子的愧疚,蒙蔽了他的判斷。
“爸,有些決定,一旦做了,就再也無法回頭。”她放柔了聲音,帶著最后一絲勸解,“我希望您想清楚,到底什么才是對這個家,對所有人最好的選擇。不要等到無法挽回的那一天,才來后悔。”
她的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傅長天的心上。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臉上血色盡褪,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沈書欣不再多。
該說的,她已經說了。
剩下的,需要傅長天自己去想通。
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客廳,將掙扎留給需要獨自面對的人。
走上樓梯時,她還能感受到背后那道復雜而痛苦的視線。
葉銘澤的事,暫時還不會有定論。
沈書欣回到房間,窗外的夜色已經濃得化不開。
她靠在窗邊,指尖劃過冰涼的玻璃,思緒有些飄遠。
手機屏幕亮起,是傅程宴發來的消息,簡意賅: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飯。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幾秒,指尖動了動,最終只回了一個字:好。
晚餐時,沈書欣下樓,尚琉羽和傅老爺子已經坐在了餐桌旁。
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卻唯獨少了傅長天的身影。
“書欣來了,快坐。”尚琉羽笑著招呼她,親自給她盛了一碗湯,“嘗嘗這個,廚房燉了一下午的鴿子湯,滋補身體的。”
“謝謝媽。”沈書欣接過,溫熱的瓷碗暖著微涼的指尖。
傅老爺子掃了一眼空著的主位旁邊那個位置,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聲音沉了幾分:“長天呢?又沒回來?”
尚琉羽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沒有立刻回答。
她垂下眼簾,專注地挑著碗里的米飯,仿佛那是什么需要全神貫注的事情。
餐廳里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
沈書欣見狀,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爸剛才回來過一趟,和媽媽說了會兒話,后來又出去了。”
她語氣平和,只是陳述事實,不帶任何情緒色彩。
既沒有為傅長天開脫,也沒有添油加醋。
傅老爺子聞,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將手中的筷子“啪”地一聲擱在桌上,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