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木箱基本上已經滿了,左登峰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就緒,子時已到,街道上安靜了下來,偶爾可以聽到狗吠聲和更夫的打更聲。
只聽了一聲打更的聲音,左登峰就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這個打更的不是普通人,雖然聲音之中沒有夾帶靈氣,但是很是渾厚,氣息悠長,這表示此人是有一定靈氣修為的。在此之前左登峰也聽到過打更的聲音,絕對不是這個人。
古時打更分為五更,晚上七點到九點的戌時是一更,此時是起火做飯,點蠟照明的時候,所以更夫會說“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來提醒大家注意防火。
九點到十一點是二更,這時候更夫會提醒大家“關門關窗,防偷防盜。”老百姓一聽就知道該睡覺了。
晚上十一點到次日凌晨一點為三更,這時候的報更聲一般是“朗朗陽世,平安無事。”這話的含義有兩個,首先是有告訴大家‘你們安心睡吧,我在外面給你們巡邏放哨’。還有一個意思是目前雖然是黑夜,但是這里是陽世,鬼魅不能橫行,這也是更夫給自己壯膽的話。
凌晨一點到三點是四更,這時候是人睡的最熟的時候,更夫會趁機偷懶,即便不偷懶也很少吆喝什么,以免打擾了人家的清夢,偶爾也會說幾句“你睡我醒,天寒地凍”之類的話,意思是告訴大家他的工作很辛苦,賺口飯吃不容易。
三點到五點是五更,打更人到這時候就開始興奮了,因為他快要下班了,這時候梆子就敲的挺歡,一塊四慢,吆喝聲也挺大,喊的是“早睡早起,保重身體”,這句話也有倆意思,一是告訴大家該準備起床干活了,二是告誡那些早上起來性致勃勃的人不要貪戀床笫之歡,免得掏空了身體。
打更的吆喝聲全國大同小異,各有不同,但是絕對沒有三更半夜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因為古時的人生活都很苦,誰舍得把蠟燭油燈點到半夜。此外打更也只有梆子,極少有敲鑼的,試想一下,人家睡的正香或者夫妻倆正在敦倫親熱,你在外頭咣咣敲鑼,挨罵是輕的,弄不好人家會出來揍你的。
左登峰好奇心起,縱身掠上房頂,側目打量街道上走來的更夫,發現更夫帶了個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臉,看不清他的樣子,不過此人身高不到一米七,身形瘦弱,一看就不是更夫,因為更夫身兼報時,防火,防盜數職于一身,要求是個強壯的大個子,此人身材瘦弱絕不是更夫。
深更半夜,這個身擁靈氣修為的人為什么要冒充更夫?左登峰此時并無要事,便遙隔一條街遠遠的跟著他,這個更夫走的很慢,除此之外并沒有任何的異常表現。
左登峰的思維異于常人,別人需要七成現象才能推出事情的本質,他只需要五成,首先,這個更夫一直沒有看表,也沒有抬頭看天,但是他拿捏時辰拿的很準,幾乎毫厘不差,這就說明這個人是個道門中人而不是武林中人,因為修道的人可以敏銳的判斷時間,這一點練武的人是做不到的。此外這個人的吆喝聲非常準確,什么更次該喊什么他很清楚,而且腔調并不生澀,梆子點兒也不差,這就表明他經常在夜間活動。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故意隱藏了靈氣修為。
一個經常在夜間活動的修道中人,故意隱藏靈氣冒充更夫,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抓鬼。
左登峰目前所在的區域在西城,屬于相對落后的城區,住的大部分是貧苦百姓,這里日本鬼子的駐軍比較少,少有巡邏日軍,更夫在月色之中緩慢行走,專挑僻靜之處和荒廢的破屋流連駐足,走走停停,若有所尋。
濟南城是山東最大的城市,按理說即便是深更半夜也應該有醉鬼嫖客之類的人夜歸,但是一直到四更天左登峰也沒發現街道上有行人,四更天時,月亮隱去,陰氣彌重。
就在左登峰即將失去耐性想要尋地兒休息之際,他猛然感受到了強烈的陰氣存在,凝神感知,發現陰氣自不遠處一座位于陰暗角落的荒廢破屋傳來,廢屋有三間,正屋和堂屋都被在前幾年的戰爭中被炸塌了,僅剩西屋,屋子的院墻還在,擋住了外面的視線。左登峰側耳傾聽,廢屋西面房間里傳來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別著急,看看他做什么?”左登峰沖十三說道。十三此時的感知能力大大加強,遙隔兩里都能發現陰魂的存在。
片刻過后,那個更夫方才察覺到廢屋里的異動,快速的施展身法向那廢屋移動,與此同時脫掉了外面所穿的衣服和頭上的帽子,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雖然是修道中人卻不是道士,而是一個光頭和尚,年紀跟他差不多大,身穿灰布僧衣,頸上掛著佛珠,手里托著一個黃色的缽盂。
左登峰見識過道士抓鬼,卻從未見過和尚抓鬼,不過這一刻他除了好奇還有一絲擔憂,根據先前感受到的陰氣來看,里面的那只鬼魂定然不是普通的鬼魂,它的陰氣極重,這個和尚明顯沒有渡過天劫,很可能不是它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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