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她,也成功了,皇上選擇帶了她回來,還封了她做美人。
可是,這遠遠不夠。
顧美人雙手忽地一用力,緊緊地揪住身上的錦被,柔軟的面料頓時被擠壓得變成一團怪異的團球,眼神狠厲,呼吸急促。
過了好一會兒,顧美人才慢慢地緩下氣,眼神也恢復了平靜,她抬起手,慢慢地撫摸平坦的小腹,想要在這宮中真正立足和獲得皇帝另相相看,還是得先想辦法生個孩子,哪怕只是女兒也行……
幾天后,宇文熙翻了顧美人的牌子,在玉照宮迎了御駕后,顧美人見他心情尚算不佳,便命宮人取來琵琶,欲為他彈唱一曲。
宇文熙想了想,便點了一曲《趙人歌》。
顧美人微微一笑,手一拔,聲音清脆,如大珠小珠跌落玉盤中。可是彈完一曲,她卻是忽然掉下淚來,神情凄婉。
宇文熙對如弱柳撫風般的女子沒太大的興趣,可如今見著美人梨花帶雨的美好姿態,語氣不由得軟了幾分:“愛妃怎么了?為何突然流淚?”
顧美人用袖子半遮面容,道:“妾想起方才所唱之詞,一時有所感,心覺難過,這才在皇上面前失控落淚。御前失儀,皇上恕罪。”
對此,宇文熙輕笑一聲,很不以為意地一揮手,說:“這有什么?情之所至,一時難以控制而失態,本是人之常情,有何罪過可?愛妃還沒說,你是因何而落淚。”
顧美人放下袖子,眼角微紅,美眸中波光流轉,似是要勾人一般,紅唇輕啟,聲音婉轉柔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妾雖出身微賤,可也不愿如此句一般,思君慕君而君卻不知,滿腔情思付于流水。一思及此,妾如何不是悲痛萬分?”
面對美人深情不悔的表白,宇文熙有幾分感概,卻是故意說道:“世間女子愛以絲蘿自喻,愿托喬木。你可是也作此想法?”
顧美人燦然一笑,說道:“皇上是真龍天子,富有四海、睥睨天下,掌萬民之生殺大權,御百官之治下,豈是喬木能比?妾雖低微,只愿作清風浮云,伴真龍足下,不離不棄!”說完,伏身拜下,以示心誠。
宇文熙聽得極為高興,親手扶了顧美人起來,道:“愛妃有如此心意,朕又豈能相負?”
隨后又賞了不少珠寶珍奇,再加上今日心情確實很好,一抬手,晉了顧美人為正四品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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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晉為正四品芳華的事,傳到沈茉云這里時,已經是四天后的事。不是宇文熙忘了使人通知她,也不是下面的人瞞著不報,而是她的小兒子阿生病了。
三天前的晚上,阿突然起了高熱,奶娘是第一個發現的人,不敢耽擱,趕緊去正殿稟報,沈茉云當場就被嚇醒了。小孩子本就極容易得病,而且這年代的醫療水平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因此一聽到阿燒得很厲害,沈茉云完全不敢大意,立即就命人去宣太醫。
太醫很快來了,診脈后說道:“十一皇子應該是晚上吹了些風,風邪入體,寒氣……”扯了一堆醫學名詞,繞得人頭暈,而最終結論只有一個——十一皇子發燒了,要吃藥。
沈茉云說道:“那勞煩太醫寫下藥方去抓藥吧。”
“是。”太醫被人領到另一邊去寫方子。
沈茉云正在給阿換毛巾,為他降熱,養得白胖可愛的雙頰通紅不已,小嘴一張一合地吐著熱氣,時不時地發出難受的哼聲。雖然太醫說了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兒子生病,做母親的哪有不心疼的?再說了,因為發燒而夭折的嬰孩在這里還少嗎?
用冷毛巾給阿擦了擦額頭,沈茉云猛地想了起來,她還沒通知宇文熙呢,于是喚來素月:“去給皇上通傳一聲兒,說十一皇子起了高熱。”
素月有點猶豫:“這……娘娘,皇上今晚宿在了玉照宮。”如今快一更了,又不是政事繁忙的時候,皇帝肯定睡下了。因為親生兒子生病而三更半夜請皇帝過來長樂宮,這是常理亦是人情,不會有人說啥。可要是在這個時刻從其他宮里請出皇帝,讓那些妃嬪知道,背后指不定要怎么編排呢。
沈茉云擺了擺手,道:“沒事,你去玉照宮遞個話吧。”宇文熙會不會來是一回事,可是現在生病發燒的是他親兒子,肯定得讓他知道這件事。
素月無法,只得應下:“是。”然后帶著兩個小太監,打著燈籠,匆忙朝玉照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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