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云不由得嘆氣道,“兒女都是心頭肉,指不定我還要操心到幾時。”
宜云道:“這不正證明了您的好福氣?有些人想操心還沒這地呢。話說回來,姐姐這一胎,太醫如何說法?可是要緊?有……三個月了吧?”
其實對于沈茉云在這個年紀還能懷孕,宜云吃驚之余卻又覺得合情合理,沈茉云如此美好的女子,要是皇帝不懂得珍惜疼愛,那才真是瞎了眼呢。如此想來,宇文熙在她心中的地位上升了那么一點點。
沈茉云完全不知道宜云的想法,只是道:“是啊,三個多月了。太醫我這幾年調理得極好,這一胎十分穩定,只要安安心心地坐胎,問題不大。”
六月的暑氣,一向熱得人發暈,偏生她懷了孕,房中的冰盆不能放得太多,就怕傷到孩子。凡是寒涼的、燥熱的吃食一律要按著量來攝取,那滿滿兩頁紙的忌口看得沈茉云十分無語,貌似她當年生河洛的時候,都沒這么夸張。不過想到太醫是考慮到她的身體情況和年紀,所以……還是忍了,乖乖聽話吧,她沒興趣拿自個的生命來開玩笑。
忽然,宜云傾身過去,小聲低語:“柳貴妃去世已一年有余,中宮空虛,皇上可有想法?”這個問題,不只是她,京中很多人家都在關心著,就是定王,也因著這事特地來了她房中幾次。
沈茉云眸光一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不瞞妹妹,這件事兒,說我沒想法,那是騙人的。皇上的想法,我能猜到幾分。你想啊,中宮所出之子,那是什么身份?”
“太子。”宜云不假思索地回道,隨即也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皇上還沒挑好……”
沈茉云神情凝重地一點頭,道:“皇上性格向來強勢,行事又果毅決斷,先太子的性格就是過于溫和中庸,才讓他所不喜,甚至動過廢儲的想法。”停了一下,又道,“延王、鄭王,目前還沒入朝議政,可是就平日里我所聽來的風聲,感覺并不壞。”
宜云邊聽邊點頭,突然道:“姐姐不想辦法幫幫洛王?”
沈茉云正在糾結兒子的處境,聽到這么一問,卻是笑了:“傻妹妹,要是所有后路我幫他鋪好了,他日后拿什么去駕馭臣下。皇帝,可從來都不是教出來的。”
能有資格教導下一任皇帝的人,就只有皇帝本人。
就在沈茉云躲在長樂宮養胎且為女兒盤算未來女婿人選時,后宮卻是出現了難是一見的群芳爭艷,其中爭得最厲害的,卻是劉才人和小羅美人。
自從那次春狩之后,劉才人還算頗得圣寵,經常得以被翻牌子,可是不知為何,她的位分總是上不來,實在是郁悶。現在新人進宮,拔得頭籌的小羅美人并不是省油的燈,加上又是新鮮面孔,皇帝難免會更喜歡一些,偶有語,也是偏愛小羅美人多于劉才人。
對此情況,劉才人那是氣得直咬牙。好嘛,你是新鮮人,我不跟你爭這個。一跺腳,轉身就在皇帝面前挑拔兩三句,說小羅美人真嬌貴,一個小小的發熱還要陳寶林整天整夜地伺候她,送藥端水,忙得陳寶林人都瘦了一大圈,還假裝不經意地說“就是貴妃,也沒見過讓嬪御伺候的理兒,不過許是她們姐妹情深吧,看得妾身真是羨慕”。
宇文熙聽了,眉頭皺了一下,當時并沒有說什么,回去后便吩咐江喜,接下來兩個月撤了小羅美人的牌子。
于是小羅美人就這么失了寵,還失得挺莫明其妙的,她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最后還是陳寶林被皇帝召幸時,無意中聽到皇帝說起此事,便替小羅美人解釋了幾句。可作用并不大,宇文熙心中產生了小羅美人“妄自尊大”的想法,肯定不會再召小羅美人來膈應自已。
而陳寶林倒是因為此事被宇文熙夸了一句“溫良恭謙”,并升了她做麗儀。
沈茉云聽紅汐說起這件事時,連連搖頭感嘆:“果然沒一個是善茬。這個陳氏,可真不簡單。”
紅汐道:“可不是,小羅美人失了圣心,倒是讓她上去了。陳氏為小羅美人整夜侍疾的事兒,真相如何還真不好說呢。”
沈茉云“恩”了一聲,問道:“那個孫令儀呢?她有什么反應?”
說起這個,紅汐嘴角不由得一抽:“孫令儀十分高興小羅美人失寵,又聽說陳氏升為了麗儀,正為好友歡喜不已呢。”
原以為孫令儀只是不知尊卑,可現在看來,她的思考回路那完全是異于常人。
沈茉云同樣聽得無語,道:“別管她了,諒她們兩個現在也掀不起什么風浪。還有別的事兒嗎?”
紅汐想了想,微微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想多了,秦容華與陸選侍,這些日子,似乎過往甚密。”
“過往甚密?”沈茉云奇道,陸選侍亦是今年新入宮的秀女,秦容華怎么找上她了。轉念一想,便猜測道,“莫非是秦婕妤的想法,想讓秦容華拉攏新人,抱成一團來爭寵?”
想來想去就只有這一個可能了,不然一個候府千金,一個縣城姑娘,哪來的交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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