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云只是考慮了一會兒,就果斷地站起身,道:“立即去依雪軒。剪容,素月,你們留在長樂宮,看好大公主和五皇子,我沒回宮之前,不準她們踏出長樂宮一步。如果他們硬是要出去,就給我綁起來。”
非常時刻,她可不希望寶兒和瑞兒被無端端地卷進未知的危險中。
剪容和素月很快就意識到事情的不尋常,不敢猶豫,齊聲道:“是,奴婢遵命。”
交待好長樂宮的事后,沈茉云立即趕去了依雪軒,到了后才發現,除了三妃和江充儀,居然連阮承徽都在場。
經過一番鬧轟轟的見禮,沈茉云才有時間細細打量著站在大廳中間的藍芳華。真不愧是能讓宇文熙獨寵了幾個月的女子,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女,五官精致,瓜子臉,柳葉眉,一雙盈盈杏眼卻透著清幽出塵的味道,跟嚴婕妤的神韻果真是有幾分相似,卻又多了一股飄逸的感覺。單論氣質,嚴婕妤還是少了那么一點味道。
藍芳華低眉斂目,水藍色的水袖拖曳至地,雙手交疊身前,儀態端莊清冷,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對于眾人或幸災樂禍或疑惑或暗喜的眼神不為所動。
柳貴妃自是坐在主位,先打量了藍芳華一下,卻是轉頭對坐在她旁邊的沈茉云和高賢妃道:“淑妃妹妹,賢妃妹妹,想來你們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吧。”
沈茉云微微點頭,道:“多少知道一些。這不,我剛一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聽說是嚴婕妤不小心跌到了荷花池里面,受了驚嚇,竟是落了胎,可是真的?”
高賢妃亦道:“我聽到的跟淑妃妹妹說的差不多。事情經過倒底是怎樣的?”
柳貴妃半嘲弄似的挑高一眉,道:“嚴婕妤身邊伺候的宮女口口聲聲說是藍芳華親手推嚴婕妤下水的。不管是哪邊的宮人來說,怕是會不公允。正好,阮承徽當時也在場,就讓阮妹妹身邊的宮女來重復一下事情的經過吧,也免得讓人說本宮處事不公。”
說著,還特地朝藍芳華看了一眼,眼中深藏嘲諷。
阮承徽點了點頭,對跟在她身后的宮女說道:“玉兒,你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再說一遍吧。”
那個叫玉兒的宮女長相甚是清秀,態度倒也大方坦然,先是干脆地應了一聲:“是,主子。”然后才走出來,恪守禮節地在藍芳華的稍后方站定,對諸位宮妃行了一個萬福,這才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今日阮承徽午睡醒后,見日頭已是微斜,便起了去御花園散步的心思。交待好奶娘宮女看好六皇子后,阮承徽就帶了玉兒等宮女出去散心。因正值七月伏夏,正是荷花開得最美的時節,于是一行人剛走到荷花池附近,阮承徽打算去池邊走動一下。不想他們剛走到池邊,就看到嚴婕妤和藍芳華站在水池旁邊說話,阮承徽正準備走過去打聲招呼,卻看到嚴婕妤突然急急轉身就要走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人沒走成,反而摔到了池子里。
當時所有人都嚇懵了,最先反應過來的竟是藍芳華,在她的高聲呼叫下,很快就有幾個會水的太監跳進了荷花池,將在水中不斷掙扎的嚴婕妤救了上來,并且第一時間就送回了依雪軒,還宣了太醫過來。
可惜嚴婕妤肚子里的孩子還是保不住,就這么落了胎,太醫盡力救治,也只能保住嚴婕妤的性命,但是嚴婕妤以后在生育上怕是不易了。
聽完了玉兒的話,柳貴妃開口就道:“這么說來,你并沒有看到藍芳華推嚴婕妤下水了?”
玉兒福了福身,道:“奴婢不敢撒謊,奴婢等離嚴婕妤等人還有一些距離,所以并沒有看清楚嚴婕妤是如何落水的。只知道嚴婕妤和藍芳華本來是好好的在說話,可是嚴婕妤突然變了臉色,然后,就是嚴婕妤掉進水中了。至于個中詳情,奴婢實在不敢妄。”
柳貴妃“恩”了一聲,看向站在廳中的女子:“藍芳華,這個宮女說的可是實情?”
藍芳華微微斂袖道:“回貴妃娘娘,是事實,并無半點虛假。”
柳貴妃聽了,先是讓玉兒退下,接著又問:“可是嚴婕妤身邊的宮女倩兒,卻對本宮說是你親手將嚴婕妤下水的,這是她親眼所見,你有何解釋?”
藍芳華鎮定地行了個禮,道:“妾當時離嚴婕妤尚有兩臂的距離,這一點當時在場的宮人們都可以做證。妾自從有孕以來,一直謹遵太醫的囑咐,輕易不敢靠近朝濕滑的地兒走去,所以在跟嚴婕妤說話那會兒,妾擔心路面濕滑,便一直站在那盆金盞菊旁邊,再過去,才是嚴婕妤站的地兒。妾并不認為,妾會在得知自身懷有龍裔的情況下,還不顧自身安危,越過那盆金盞菊,去推攘嚴婕妤。”
一說完就跪了下來,“請貴妃娘娘明察。”
一席話說下來,有理有據,條理分明,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就連阮承徽也忍不住插嘴道:“嚴婕妤和藍芳華之間,隱約是隔著一分金盞菊。”
張德妃放下手中的團扇,笑道:“藍芳華正懷著孩子呢,跪來跪去對身體不好,快快起來吧。”
藍芳華沒有動作,還是柳貴妃發話“起來吧,仔細別傷了身子”后,才慢慢地站起身來。
氣氛有點僵硬,張德妃臉上已經沒了笑影兒。
江充儀見狀,不得不出來打圓場:“既然是嚴婕妤的宮女說親眼看到藍芳華動手,不如叫那個宮女出來當面對質,貴妃娘娘以為如何?”
沈茉云此時才出聲:“雙方各執一詞,阮承徽的宮女也看得不清楚,還是讓那個叫倩兒的宮女出來,大家當面把話說清楚。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若是彼此有了誤會、弄得生分那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