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宮女太監眾多,都可以證明妾的話,并無虛假。”江美人依然低著頭,穩穩地說著。
“德妃娘娘,你別聽她的話,我說的才是事實。”霍容華急急地說著,又轉過頭瞪了江美人一眼,“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今日出來御花園,不就想著可不可以趁此機會遇到皇上,好適機……”
“好了。”柳貴妃打斷了兩人的爭辯,道:“本宮知道你們的意思了。謀害皇嗣,本宮亦做不了主,這件事,本宮自會向皇上稟明,自由圣裁。旨意未下之前,霍容華和江美人就先禁足起來吧,別成天沒事兒到處亂蹦踏,惹事生非。”
“辛苦兩位妹妹來一趟了,下面的事,我自會料理,你們若是無事,就先回吧。”柳貴妃轉頭對坐在下首的淑妃和賢妃說道。
沈茉云本來就不想過來,于是點了點頭。而賢妃則是似笑非笑地看向江美人,道:“看來江美人最近十分得閑,想必是抄完了心經,覺得無聊了,這才有心思到處亂逛。既然如此,貴妃姐姐,我就向你討個主意。正好我近些日子夜間睡得不甚安穩,需要有人幫忙抄些佛經獻給菩薩以求祈佑,不如就讓江美人在禁足期間,幫我抄幾篇經文吧,正好讓她有些事做,你覺得呢?”
江美人是蕭皇后的人,柳貴妃跟皇后不對盤,對江美人更是看不順眼,就是朱修儀,都被她刁難過好幾次了,于是道:“賢妃妹妹開口了,我定不會駁你,就依妹妹之意吧。”
江美人臉色一白,抄經文……高賢妃并沒有說要抄多久,也沒說要抄幾篇,話都是人說出來的,如果高賢妃一直不滿意,那她豈不是要一輩子被困在景福宮的西配殿,再無出頭之日?
沈茉云卻是不想理會這些,徑直起身道:“下面的事兒,就麻煩貴妃姐姐了,我宮中還有事兒要處理,先回了。”高賢妃亦借此一同離開,當然不忘順便帶走江美人。
坐在寬敞的步輦上,沈茉云忽然問道:“秦婕妤動了胎氣,可有人告之皇上?”
秦允道:“御花園里有不少人盯著,早就有通知皇上去了。”
沈茉云聽了,在心里嘀咕道,距離事件發生都快大半個時辰了,皇帝沒來就算了,連個傳話的太監都沒見著,看來皇帝是真心不待見秦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知道柳貴妃那兒會怎么跟皇帝說明。
回到長樂宮,剪容等人迎了上來,忙伺候她更衣凈臉。
“阿娘!”寶兒坐在軟榻上,軟嚅地喊道。
沈茉云不由得一笑,換了一身粉紫色的家常衣裙,抱起寶兒,逗弄起來。今天皇帝應該會宿在延慶宮,看來她可以輕松一下了。
柳貴妃跟皇帝說了什么,沈茉云并不清楚,只知道到了第二天,兩道圣旨傳到了后宮。
正四品容華霍氏德行有虧、驕嫉成性,降為正七品選侍。
正五品美人江氏,以下犯上,不思悔改,降為正七品采女。
沈茉云知道后,不由得暗自咋舌,皇帝這一著真狠,將候府千金貶至末流的選侍,還要跟江氏這個來自民間的女子平起平坐,估計霍容華得嘔血了。
“唉!”沈茉云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后宮女子的命運。如果霍容華得皇上喜歡也就罷了,偏偏皇上不喜歡她,如今犯了事,皇上肯定不會顧念著什么情分。在后宮的女人,永遠別指望著依靠你的家世能閑坐一隅,安安穩穩地吃喝玩樂兼看戲,那就真是想得太美好了。不討皇帝歡心,不爭皇帝寵愛,當你出事的時候,就不要指望著皇帝會心軟顧念舊情放過你。一個連印象都沒有的女人,哪來的情分可講。
因此當沈茉云得知她肯定是要被送進宮后,就從來沒想過在后宮做個透明的妃嬪。爭,一定得爭,否則她的一生,連帶著她的孩子,就有可能會這么毀了。所謂的不爭即是爭,只不過是打著“不爭”的旗幟來爭奪。后宮的美女何其多,宮外的美人更是數不勝數,對皇帝來說,只有他不想要的女人,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可以選擇的美人多了,他又何必去在意一個根本不討他喜歡的女人。
“主子別想太多,思慮傷身。您如今有了小公主,再生個小皇子,就是兒女雙全了,福氣在后面呢。”素月見自家主子神色有些不對,便出聲安慰道。
沈茉云想想也是,憂傷什么的,偶爾抒發一下就是了,生活還是得照過,于是笑道:“天兒回暖了,待會皇上過來的時候,備上一壺梨花白,清洌爽口,最適合這個時節了。”
“是,奴婢這就讓他們去準備。”
沈茉云不由得笑了笑,這后宮,誰活下來都不容易,還是選緊著自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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