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云清楚的看到,蕭皇后的眼中,已經是一片灰敗,哪怕她的神情裝得再端重,也掩蓋不住眼中的死氣。沈茉云慢慢地移開視線,她賭贏了,可是卻沒有什么喜悅開心的感覺。處置了皇后和蕭充容,好像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沈茉云知道,這件事,遠遠沒有結束,接下來的幾天,會是血雨腥風的黑暗。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這時,宇文熙開口說道:“皇后退居昭明宮,就先由貴妃代掌皇后印璽,著德妃、淑妃和賢妃三人同協理。遇大事無法決定之,可稟太后或朕。”
“是,謹遵皇上旨意。”四人起身,齊齊行禮道。
此后,皇帝又說了幾句話,這才讓眾妃嬪退下。
退出昭明宮后,沈茉云坐上步輦之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昭明宮。
原本莊嚴大氣的宮殿,在烏云密布的天空下,顯示出了幾分頹敗感。輕風吹過,卷起幾片葉子,飄飄然地掠過她的眼前,然后翩然遠去,帶走一絲惆悵。
回到長樂宮,原來翻箱倒柜的內殿外院,已經重新整理好了,沈茉云被紅汐等人迎了進來,幾乎人人臉上都是惶恐不安,唯有看到她,才透出了幾分安心。
到了晚上,沈茉云親手抱著女兒,哄女兒睡覺,就連奶娘也被她揮退到了外間。看著女兒稚嫩甜美的睡臉,她突然覺得,她所做的這一切都很值得。
蕭皇后,蕭充容,經此一事,皇后在后宮的權利銳減,如果不是還有一個東宮太子,那紙廢后的旨意,弄不好沒多久就能下來了,真是可惜。不過能弄掉蕭皇后手中的宮權,也不枉她苦心設下這個局,狠心拉下這么多人來陪葬。
至于太子……
沈茉云摸了摸女兒嬌嫩的睡臉,心想所謂“無嫡立長”,德妃應該是忍不住了吧……
景福宮,小佛堂
高賢妃一身素衣,表情哀戚地拈起三柱香,點燃后就這么拿著在手中,喃喃說道:“孩子,娘終于為你報仇了。蕭氏那個賤人,她也有今天,只是一條白綾,太便宜她了。娘真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只可惜,那個賤種還活著,都是娘沒用,不敢在荷包里放太重的劑量,每次只能放一點,讓那個賤人天天聞著。可惜功虧一聵,還是沒能弄掉她肚里的那塊肉……”
高賢妃滿是恨意地說著,眼中一片瘋狂,當年蕭充容初入宮時,她已有身孕,皇后和蕭充容忌她得寵,便讓蕭充容假借珍珠項鏈散落地面一地時,裝做不小心滑倒,然后撞倒了她,害得她腹中的孩子,未滿四月就流產。偏偏蕭皇后還偏幫蕭氏,說服了皇上,只罰了蕭氏禁足數月。
哈,她的孩子死掉了,罪魁禍首竟然只是數月的禁足?!真是諷刺!如果說以前她還對皇上有幾分幻想,那么從那天起,她就對皇帝徹底死了心。
蕭家的支持和一個早已流掉的孩子,孰輕孰重,答案不而喻。
再是傾國傾城的女子,也只有遇到昏君,才能傾國傾城。
對于金鑾殿上的那個男人而,權勢,永遠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天氣晴好,蔚藍的天空飄遠著幾朵碩大的白云,朱檐雕欄下,卻是上演著一幕幕血流成河的場景。
侍衛們毫不手軟地將一個又一個宮女太監捉起來,宮中一片雜亂,哭喊聲,啜泣聲,痛苦有之,哀嚎有之,甚至有宮女驚懼之下想要往外跑逃命。結果沒跑幾步,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從背后一心穿過,結束了她的二八年華。
鮮血流淌了一地。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五天。待終于平靜下來后,秦允悄悄對沈茉云道:“奴婢聽說,此次巫咒之事,差不多有兩百多人被牽扯進去。這伺候過翠微宮的宮女太監,皇上下令一個不留,就是昭明宮,也差不多去空了。”
沈茉云閉了閉眼,隨即睜開,眸中一片波瀾不興,只是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秦允行禮退下。
沈茉云靠向身后軟榻,微微一嘆,兩百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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