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宇文熙平淡地應了一聲,也沒說去還是不去,只是微微轉頭看了何進一眼,眼神晦明不清。
沈茉云當即神色一斂,跪下道:“妾……”刻意一停,再接著往下,“……恭送皇上!”
“秋夜露重,地面濕滑,愛妃別跪了,快起吧。”宇文熙再次將她牽起來,袖子滑落,露出了那片有些刺目的紅痕。
沈茉云忙將手抽回來,重新拉回衣袖,小聲說道:“皇上別看,很丑!”她是真的沒興趣讓人欣賞她的傷痕。
這般反應,卻是讓宇文熙誤會了,他笑道:“愛妃不喜歡,朕不看就是了。”貌似女子都是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出來見人,凡是有一丁點兒傷疤痕跡都要想辦法除掉,否則就決不輕易示人。他雖然無法理解,但也已經習慣這種行為。
沈茉云似是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送走了皇帝后,沈茉云才掉頭對還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吩咐道:“回宮。”
素月忙上前扶她坐進步輿,太監們抬起她,繼續往長樂宮的方向走去。一直沒有說話的錦色突然問道:“娘娘,您剛才為什么不留住皇上?”
“今天是十五中秋,除了昭明宮,皇上是不會歇在別處的。”沈茉云單手托腮,懶洋洋地說著,“就算今天不是十五,我也不會讓皇上留下來。”
素月和錦色皆不解地看著她,有心想追問,不過沈茉云卻閉上了雙眼,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她們也就只能咽回那些疑惑了。
回到長樂宮梳洗過一身兒狼狽后,沈茉云坐在梳妝臺前,摒退了所有人,然后打開其中一個粉彩麒麟送子胭脂盒,里面是粉紅色的半透明膏體,拿到跟前輕嗅了一下,那抹似有若無的幽香徐徐傳來,讓人忍不住一聞再聞。
沈茉云用指甲挑出一點點膏體,輕輕地抹在耳際、鎖骨之處,然后慢慢揉開,直到肌膚全部吸收為止。做好了這一切,她才重新合上胭脂盒,將它放回原位。
“本來以為今天要無功而返,沒想到還能碰上這么一出。”沈茉云聞了一下指尖的香氣,嘴角勾起了一個滿意的笑容。這膏體是她去年閑得無聊時,按照一本古籍上的方子,讓人琢磨出來的東西。
味清洌,香幽遠,男子聞之意有情動……
她原想著今天晚上上前給皇帝敬酒時,趁機取個巧再次引起他好感的同時略微勾引一下的,這樣也不枉費她那天天送去兩儀殿的水晶桂花糕。不過計劃比不上變化,沒想到皇帝會提前退席,更沒想到她回宮的路上會遇到同樣抄近路去昭明宮的皇帝,即興發揮了一場。
至于用催情香這種比較上不得臺面的手段……所謂方法不怕舊,最重要是有人肯受。男人嘛,再怎么夸你才華品貌俱佳,其實最想做的,還是研究你衣服下面的東西。君不見那些去秦樓楚館的男人,有哪幾個是真正去跟女人討論詩詞歌賦的,最后還不是抱上了床?
第二天,昭明宮仍然是一派和睦之象,除了有孕的江充儀和蕭婕妤外,現在宮中最得意的宮妃莫過于秦芳華、阮美人和江美人,至于后兩者,幾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蕭皇后一邊聽著她們的說話,一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眼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了沈茉云。青果一大早就跟她說了,昨兒皇上來昭明宮的時候,半路上遇到了淑妃,這應該只是巧合。只是不知道淑妃做了什么,整個晚上,皇上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入口的茶水頓時感到一絲澀味,蕭皇后放下茶盞,輕脆的聲音讓滿屋子的女人都安靜下來,她道:“太醫說了,蕭婕妤要靜養安胎,從今兒起,你們就別去打擾她了,若是有什么急事,來跟本宮說,也是一樣的。”
“是。”高高低低的附和聲隨之響起。
皇后又說了幾句,便揮手讓眾人散了。沈茉云自是隨大隊人馬離開,只有江美人仍然留在后面,她看了一眼高賢妃,對方倒也冷靜,仿佛沒看到江美人的舉動一般。
沈茉云輕呼了一口氣,收回視線,她自已的煩心事也不少呢。回到長樂宮,這回不再自已下廚,而是吩咐人特地做上一碟色香味俱全的水晶桂花糕送去了兩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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