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妃低頭注視著扶手上的花紋,嘴角露出一絲諷意。沈茉云晚進宮一個月,其中就有皇后的功勞,朱修儀當著眾人的面拿這個來說事,深究下去,豈不是在說皇后嫉妒,容不下一個妃子?蕭皇后一向看惜羽毛,豈會落下半點口實。
“修儀也是服侍皇上多年的老人了,更應該知道謹慎行這句話。”蕭皇后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才讓朱修儀重新入座。
其他嬪妃小心地屏著氣,不敢發出一點異響,生怕皇后會注目到自已。沈茉云作勢扶了扶頭上的珠釵,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冷笑。皇后明著是幫她出頭,但實際上也是在提醒張德妃她們,她這個新人正值青春少艾,可不是她們這些年華轉瞬逝去的老人比得過的。讓底下的人相斗,然后坐收漁人之利嗎?皇后倒是打得好算盤。
突然間,小太監的通傳聲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柳貴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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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拜見皇后娘娘。”柳貴妃優雅地向蕭皇后屈膝行禮,桃紅色的宮裝及腰一束,稱得身形更顯曼妙,金步搖垂下的流蘇在烏發如云的髻邊輕輕搖晃,周身的氣度竟也是雍容貴氣,絲毫不遜于端坐在高位的女子。
蕭皇后照舊沒有任何為難的舉動或話語,神色平淡地讓柳貴妃起身。
“聽說昨兒皇上點了淑妃妹妹的牌子,還以為今天在皇后娘娘這兒會看不到你,沒想到,我倒是來得最遲的一個。”閑話了一陣,柳貴妃將話題轉到了沈茉云的身上。柳貴妃一雙丹鳳眼非常漂亮,斜斜一挑,就能揚起無限風情。
沈茉云暗想,皇帝這般寵愛柳貴妃,想來這雙眼睛也添了不少籌碼吧。她對柳貴妃笑道:“給皇后娘娘請安是本份,妹妹不敢忘切。”
“淑妃妹妹可是出身書香門府呢,這些禮儀規矩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可惜了皇上的一番好意,還特特免了淑妃妹妹今日的請安禮呢。柳姐姐,你說是嗎?”一直悶聲不說話的張德妃突然笑意盈盈地說道。
誰不知道柳貴妃出身將門,剛進東宮之時還因禮儀不全而鬧了一些笑話。此時被張德妃這么一嗆,柳貴妃哪忍得住,柳眉一橫,“是了,我差點忘了,聽說德妃妹妹的兄長前段時間因為當街斗毆鬧出了人命,差點讓尹天府捉進大牢,還是張大人在御前痛哭求情,才讓皇上罔開一面,從輕發落。鬧出如此事端,張家的家教,那才叫有口皆碑。”
張德妃頓時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個字來。早在東宮之時,她跟柳貴妃就不對盤,明明是她生下了皇子,卻還是讓柳氏坐上了貴妃的寶座。就算都是正一品,仍然生生矮了柳氏一截,讓她飲恨不已。今天好不容易能刺上柳貴妃幾句,卻被她扯出了兄長一事,感覺到旁邊的人傳來的探究視線,實在讓她坐得難受。
柳貴妃見狀,飽滿的紅唇逸出一絲諷笑,還想再說多幾句,蕭皇后卻是臉色一沉,制止了兩人的爭吵。
“好了,朝堂之事,不是我們該議論的,自是由皇上處理。”再看向眾妃嬪,“你們也都給本宮記住了。”
“是。”一時間,所有妃嬪都站了起來,齊聲應道。
沈茉云低下頭,心想,以張德妃這兩日表現出來的心性,不像這般忍不住的人,今天這一出,唱得可真怪異。
“今兒就這樣吧,各位妹妹若是無事,散了吧。”蕭皇后揮手,讓滿屋子或明艷或嬌媚的女子退下。
皇后的臉色還是有些嚴厲,妃嬪們也不會自找沒趣,就連在皇后面前一向討好的高賢妃也不敢多嘴,乖乖地行完禮,退出了昭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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