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左右,朝著賣氣球的中年大叔走過去。
“大叔,買三個氣球。”
“為什么要買三個氣球?”
“家里著火了,我要買三個氣球回去滅火。”
很奇怪的對話,但是大叔將三個氣球交到他手里。二狗握住氣球,感覺手心里多了一個小紙團。走到背靜處,他打開紙條一看,上面寫著:下午三點,陽光商廈三樓男裝部。
然后,二狗就回來了。我和葉展聽他講完,互相對視著看了一眼。這個火頭果然小心,看來他已經到現場轉過一圈了,確定二狗沒有問題才又約了時間。下午三點,二狗再次出發,準時到達陽光商廈三樓男裝部。但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火頭的身影。男裝部很大,二狗轉了兩個來回,來這里購物的都是成功男士,二狗瞅著誰都像火頭。到了三點半,依然沒有任何火頭出現的跡象。即便如此,二狗也只能繼續等下去。過了一會兒,他有點尿意,便去上了個廁所。出來以后,他看見一個穿著灰夾克的男人在外面洗手。二狗沒當回事,也過去洗手。灰夾克低聲說道:“魚雷的親筆信在哪里?”
二狗驚訝地看向旁邊:“你就是火頭哥?”
灰夾克點點頭,他還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將他的半張臉都遮住了。
二狗擦了擦手,將親筆信交給火頭。火頭接過折成正方形的信,也沒有當場拆開來看,而是直接揣在兜里就走了。整整兩天,火頭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不過我們并不著急,斷他肯定會聯系二狗,少了個三線可不是開玩笑的,下面多少四線、五線等著供貨?
第三天上,火頭終于回了電話,約二狗在開元路的一個咖啡館里見面。我們發現火頭膽子很大,他和魚雷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魚雷見面盡量在荒蕪偏僻的地方,而火頭見面則在熱鬧人多的地方。到了咖啡館里,火頭已經到了,這是他第一次守約。火頭還戴著那頂帽檐壓得很低的鴨舌帽,二狗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能判斷他的年齡約莫在四十歲左右。
我和葉展坐在咖啡館的監控室里,以我倆的身份當然可以隨意進入城南任何一家店面的任何房間。攝像頭對準火頭,我們也看不清他的模樣,除了那頂礙事的鴨舌帽外,他始終在低著頭和二狗交談,這使得他的長相更加神秘兮兮。葉展想了想,便出去交待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一個服務生端了兩杯咖啡過去,在往桌上盛的時候,“不小心”打翻到火頭身上。
火頭抬了一下頭,沖著服務生怒目而視。服務生嚇壞了,連聲說著對不起,然后拿出紙巾為火頭擦拭。火頭擺擺手,決定不再計較,服務生這才離開。火頭繼續低下頭和二狗交談,但他剛才抬頭的一瞬間已經夠了。能在城南做到二線的,確實是有一定勢力和背景的人物。
監控前面,我和葉展同時呼出聲來。“火頭”竟然是稅務局的馬局長,沒想到這家伙除了愛賭博以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個身份。倒也是,他在金屋常常豪擲百萬,只靠收受的黑錢恐怕也不夠他揮霍。怪不得魚雷說火頭有能力救他,馬局長要是出手的話,恐怕龐國宏也得給點面子啊!葉展和馬局長挺熟的,經常相約去吃個飯、洗個澡什么的。葉展平時的職責就是和這些政府官員來往。葉展說:“平常覺得馬局長就是個草包,貪財又好色,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當即,我就把這個情況匯報給龐國宏。龐國宏聽了久久不發一,這條產業鏈的水深到讓他這個局長也極為震驚了。“查,查到底。”龐國宏說:“一竿子捅下去,弄死幾個算幾個。”
火頭和二狗談了二十多分鐘,大概就是聯系方式和交易方式,其他的都沒有細說,甚至沒有提到魚雷。在他們心里,魚雷已經是過去式了,馬局長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救他。說完以后火頭就走了,來去都是乘坐公共汽車,普通的就像是個早出晚歸的工人。
魚雷和下線交易的方式全憑一臺呼機。憑著這臺呼機,二狗逐漸搞清了自己的手下。他成為了三線,手下管轄著大概二十個四線,二狗所要做的就是從火頭那里拿貨,然后把貨供給這二十個四線。這些四線還不知道魚雷已經死了,看著過來交易的換成二狗時都大吃一驚。不過他們很快就適應了,換一個上線對他們來說完全沒有影響。而且在二狗的協助下,他們在城南的毒品生意越做越火,業績遠遠超過其他的三線團伙。四線們有互相往來的,自然羨慕不已,紛紛投身到二狗這一支線來。二狗的隊伍逐漸壯大,成為城南毒品圈的風云人物,處處有人巴結他、奉承他,開口閉口都是二狗哥。
從小到大,二狗何時享受過這種待遇?他在奉承中迷失了自己,覺得自己是城南黑道上跺一腳抖三抖的人物了。我和葉展讓他經常和火頭聯系著點,想辦法約他出來洗澡吃飯,溝通溝通感情,二狗嘴上答應但是從不去做,每天就是和一幫四線吃喝玩樂。魚雷做三線的時候都不敢這么囂張,處處小心謹慎生怕落人把柄,二狗就無所畏懼的成天吃喝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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