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伴隨著汽笛的嘶鳴聲,由鄰省開往禾襄的列車緩緩停靠在了站臺上;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中,走過來一白一黑兩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青蛙王子愛上了公主,公主也愛上了青蛙王子,于是他們就結婚了,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劇情太尼瑪感人了!”皮膚黝黑的年輕人雙肩挎著背包,左手擎架將手機高舉眼前,右手不停的抹著眼淚,口中喃喃的說道。
皮膚白皙的年輕人左手拖著拉桿箱,右手“啪”的猛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后頸一掌:“看看看,就知道整日看那些無聊透頂的濫韓劇。抬頭看看,禾襄到了!”
“白毛,這里就是禾襄?”皮膚黝黑的年輕人眼睛離開手機屏幕,四面打量一周,茫然問道。
“黑皮你這不廢話嗎?你可以對我提出質疑,但你總不能對老祖宗創造的字也提出質疑吧?”被稱作白毛的年輕人一面說話,一面換右手拖著拉桿箱,左手指著火車站上方的兩個巨型霓虹大字,“禾襄,——h-i-e禾,x-i-ang襄!”
被稱作黑皮的年輕人望著“禾襄”兩個大字,遲疑說道:“白毛,我怎么覺得你拼音錯誤呢?——應該是禾,h-e禾……”
“就你能耐,就你聰明!”白毛跳起來,“啪”的打了黑皮后頸一掌。
黑皮挨了打,悶聲不響的收起支架和手機,整好背包,跟在白毛身后走出火車站,走到了距離火車站最近的一條街上。
馬路對面是一家大型超市,超市入口處的顧客稀稀落落,看得出生意并不興隆,唯上方幾乎覆蓋了整座樓壁的巨幅廣告招牌格外引人矚目;廣告招牌上大寫意似的畫著一個頸系紅色圍裙、白頭發黃胡子的外國老頭,老頭左耳旁邊標注著三個英文字母:kfc。
“耶,開封菜?”黑皮盯著kfc三個字母,忍不住咕的咽了一口口水,跳腳叫道,“我最愛吃開封菜了,清燉獅子頭、灌湯包子、東坡肉……”
白毛第三次跳起來“啪”的打了黑皮后頸一掌:“那是肯德基好不好?——你除了看泡沫劇,吃開封菜,還有別的愛好嗎?我讓你開封菜,我讓你開封菜……”
“我不就是把肯德基當成開封菜了嗎?”黑皮委屈的辯解道,“你當年上小學時候,不是還把‘自行車’念成過白‘(自)杭(行)菊(車)’嗎?……”
“哪有的事?哪有的事?”白毛被揭了老底,惱羞成怒,又跳起來打了黑皮一掌,“我讓你胡編濫造,我讓你胡編濫造……”
“有,就有。當年語文老師還說過你是‘河南秀才,白字布袋’,這難道也是我胡編濫造的嗎?”黑皮雙手抱頭,一面躲避一面辯解。
兩人正在打鬧,一輛最新款式的紅色保時捷悄無聲息的泊在了路邊樹下,駕駛座一側的車窗玻璃緩緩落下,半張帶著墨鏡的白皙的臉由車內顯現了出來。
我愛你親愛的姑娘,
見到你心就慌張。
風吹著修長的頭發,
親撫著我那迷醉的眼。
……
“御姐,御姐到了耶……”白毛黑皮同時住手,歡欣鼓舞的奔向紅色保時捷。
紅色保時捷駕駛座一側的車門打開,一名長發飄飄的時髦女郎款步走下車來。
“御姐,御姐……”白毛黑皮奔至時髦女郎面前,激動和興奮之情溢于表。
時髦女郎優雅的停住腳步,伸手摘下墨鏡,卻把鏡腿含在嘴里,嫣然一笑:“我現在不叫御姐了,我現在公開的姓名叫鄔辛敏……”
“御姐,是烏鴉的烏嗎?”黑毛迫不及待的問道。
白毛差點又要跳起來打黑皮了:“笨蛋。御姐這樣高雅漂亮的人,怎能是烏鴉的烏,肯定是烏龜的烏。——御姐我說得對嗎?”
鄔辛敏雙手握著鏡腿,將墨鏡重新端端正正的架在鼻子上面,露于墨鏡下面的艷紅嘴唇不置可否的款款一笑,道:“白毛黑皮,七八個月不見,我好想你們喲。來,每人擁抱三秒鐘!”
“御姐御姐你真好!”白毛黑皮感動的拍手叫道,各自放下行裝,走上前來依次擁抱了鄔辛敏。
擁抱完畢,鄔辛旻后退半步,右臂斜支微微半開的車門,雙目透過墨鏡似笑非笑的望著白毛黑皮。白毛則斜眼睨著黑皮,右手手掌往前一攤,冷笑說道:“拿出來!”
“什……什么?”黑皮滿臉無辜的表情。
白毛再次冷笑兩聲:“黑皮你裝什么蒜啊?快拿出來!”
黑皮哭喪著臉從口袋里摸出一條白金項鏈,雙手捧著遞到鄔辛旻面前,道:“御姐,對不起,我干咱們這行習慣了,順手牽羊就從你的脖頸里……”
“御姐的東西你也敢順手牽羊,你眼中還有沒有領導,還有沒有組織?”白毛越說越為憤激,越說越為惱火,跳起來“啪”的打了黑皮后頸一掌,“這一掌,是我代表御姐教訓你的!”又跳起來“啪”的打了黑皮后頸一掌,“這一掌,是我代表我自己教訓你的!……”
鄔辛敏雙臂抱胸,冷眼看著白毛,道:“白毛,你的也該拿出來了!”
“我拿什……什么?”這下輪到白毛滿臉無辜的表情了。
鄔辛敏輕淡語的說道:“白毛,我說話從來不重復第二遍的!”
白毛哭喪著臉從口袋里摸出一只鑲鉆戒指,雙手捧著遞到鄔辛旻面前,道:“御姐你別見怪,我、我也是順手牽羊習慣了……”
這時,馬路旁邊不知哪家門店的音箱開始播放樂曲了:
踏入江湖是我的命,
不是甘愿做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