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公司總部,和李進前董事長兼總經理辦公室一墻之隔的小會議室內,一場公司高管間的會議正在秘密進行著;參加會議的除了李進前之外,還有公司分管原料采購的副總何宇力、分管黃酒釀造的副總齊同勛、分管市場營銷的副總柳康健,以及公司人力資源部主任呂向陽。
“如果說商場如同戰場的話,那么商業計劃就如同作戰計劃,商業機密就如同作戰機密。”會議開始之前,李進前這樣說道,“此次公司高管會議做出的部署,事關今后三年乃至更長時間整個公司的發展走向,也決定著我們在座各位乃至公司千名員工的前途命運,因此必須絕對保密!”說完,從桌上拿起手機晃了兩晃后,放進公司文秘肖文昭捧著的塑料筐內。
三年前的一個深夜,“香雪”公司召開高管會議,研究決定加速購進三千噸酒黍以解決公司原料庫存不足問題,不想次日市場上的酒黍價格便猛漲了六個百分點,導致公司多付出了近百萬元。李進前知道有人泄密,下令追查,最終查出公司一位副總收受巨額賄賂,會議期間打開手機全程錄音,然后提供給酒黍經營商家。從那以后李進前制定了一條規矩,凡公司重要會議均在這座小會議室內召開,而且與會人員必須全部交出手機。
何宇力、齊同勛、柳康健、呂向陽都是公司元老級人物,自然懂得遵守規矩,各自拿出手機,放進塑料筐內;肖文昭并不說話,手捧塑料筐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李進前親自關上門,回坐位上,這才宣布會議開始。
“市場上酒黍的價格,每噸又上漲了三百元。——對吧?”李進前打開筆記本,但卻并未細看,把臉轉向何宇力問道。
“是。從上周一起,由新疆、甘肅及河北張家口等地發往我市的酒黍價格,每噸上漲三百元,——這已是今年以來第三次漲價了。供貨商說,市場決定價格,有人愿出高價,我們何樂不為?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嘛。我們懷疑這是‘宏發’公司聯手其他幾家同行企業故意抬高價格,意在原料采購競爭中拖垮我們,但卻一直沒能拿到確鑿證據,因此不敢妄下結論。”何宇力五十多歲,禿頂凸肚,身材略顯矮胖,下巴及兩腮刮得精光,一副通達世事的模樣;此刻聽得李進前問話,欠身回答道。
“‘宏發’公司,‘宏發’公司……”李進前右手食中兩指指關節敲擊著桌面,沉吟了兩句后擰眉問道,“那么按照目前價格計算,我們公司每年將在原料采購中需額外支出多少資金?”
“三百萬元!”何宇力簡潔的回答道。
李進前點了點頭:“三百萬元對于我們公司來說,并不算個多大的數目。但我們做企業的要在保證產品質量的同時,還應講究最大限度的降低成本,最大限度的提高利潤。如果每年這里需多支出三百萬元,那里需多支出五百萬元,到處跑冒滴漏,堵不勝堵,一個蘿卜幾頭切,恐怕我們公司也就距離破產不遠了……”
說到這里,李進前忽然掉轉話頭,專向齊同勛問道:“德國方面,有什么消息?”
“設備已經出廠,半個月前就進入到了運輸程序。因為噸位重、體積大,陸運、空運均受限制,只能走海運路線,預計很快便可抵達上海港口。”齊同勛答。齊同勛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稍顯高瘦,平日西裝板正,皮鞋锃亮,頭發也用發膠打理得整整齊齊,顯得極為精干練達。
“好!”李進前點了點頭,把頭轉向柳康健,“銀行方面,有什么消息?”
柳康健三十五六歲的模樣,前額頭發略為卷曲,鼻上又架著近視眼鏡,因此行舉止頗顯風流儒雅;此刻聽得李進前問話,清了清嗓子答道:“手續已經全部報批、審核完畢,但農發行禾襄支行的負責人說,這幾年貸款的涉農企業實在太多,需要按照次序慢慢等待,必要時還得市長親自簽字,因此不能確定具體的放款時間。”
“知道了。”李進前說道,“貸款企業多,也確是實情,幸得這筆款額我們不是非常急用。不過也不能大意,還得緊緊盯住禾襄支行的那個羅柏偉,力爭早日放款,必要時我可親自上陣!”
“好!”柳康健答。
“向商務部報送‘香雪融春’的樣品和材料準備得怎么樣了?”李進前又把臉轉向了呂向陽。原來,為落實中央“一帶一路”建設號召,國家商務部準備選取部分能夠彰顯中國特色的產品進軍亞歐各國,活動名曰“中國特色產品萬里行”,為此特意下文要求各地商務部門積極報送本地特色產品,由商務部統一遴選確定后前往“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展示。半個月前,李進前已向呂向陽安排了此事。
呂向陽雖然年齡不過三十來歲,但卻已在“香雪”公司工作了八九年,為人最是機靈活套,能善辯;此刻聽得李進前問話,立即答道:“三天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好。”李進前道,“這是我們‘香雪’公司借梯上樓的好機會,只要能在這次活動中成功入選并前往亞歐國家展示,便是一筆無形的大廣告,因此公司上下必須高度重視,同心協力做好此事!”
接下來,何宇力、齊同勛、柳康健又各自匯報了分管戰線的業務進展情況,呂向陽埋頭伏案唰唰的做著筆錄,李進前則時而擰眉時而含笑的認真傾聽著,偶爾問上幾句,或者當場作出指示。會議大約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方才進入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