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雪花和著寒風飛撲到窗子上發出的聲音傳到耳朵里幾近飄渺,屋里很暖,他隱約聽見有人說話。
“不行了,救不活了。”
“看見那孩子的時候就倒在雪地里……沒想到還是救不活……”
“圣子的使命完成了,要回仙界了,你看這雪下的這么大,就是來迎圣子回去的。”
身子冷的透徹,他無力的笑了笑,他知道圣子,就是祈禱國家安定的祭祀,只不過為什么他是圣子,圣子難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白衣公子么,他見過他,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生活在國民的擁護中,整個國家因他而安定,連王都要敬他七分。
他很想說你們的圣子現在在宮殿里,而我卻是個將死之人,可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雅蘭步伐輕緩,來到了床邊俯身摸了摸他的頭發,只嘆息一聲什么也沒有說。
她的手很暖,覆到他的額上溫熱讓他留戀,他本無留戀他自出生就自己一個人,行走于無人的雪山,漫天的大雪撲在身上,冰冷到麻木。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眼角濕了幾分,雅蘭用指腹幫他擦拭了去,溫聲道:“好孩子,下輩子不要再投胎做圣子了……”
……
他站在小溪邊低下頭看著溪水中的倒影,一襲白衣,頭發未束,臉色白凈。他蹲下來伸出手攪了一下溪水,卻發現溪水穿透手指流走了。
看著水中的倒影,他這才真正明白,他死了,現在自己是鬼,孤魂野鬼。
耳邊傳來風過枝葉搖曳的聲音,他站起身來,果不其然又看見了那一身黑衣手中拿著一本冊子的少女,他蹙眉,“你怎么又來了。”
梵音挑眉,笑道:“來看看你這小鬼活的怎么樣。”
他斜睨她一眼,說:“你不是地府來的陰差么,為什么一次次的都不拉我去地府。”
梵音坐在一塊石頭上正拿著筆在冊子上寫寫畫畫,聽到這么一句話,頭也不抬的說到:“上頭交代的,我負責你生活起居,等你什么時候走了我就能回去了。”
他聽不懂,問到:“什么意思,你不是陰差嗎,我不是鬼嗎,我除了地府還能去什么地方?”
梵音用手撓撓頭,朝他無所謂笑笑:“你是鬼,我也確實是陰差,只不過上頭就是那么交代的,具體是為什么我也不知道,總之在外面呆著不比在地府呆著好么,那種陰森森的地方不去也罷。”
他不置可否,生前也是聽多了關于地府的傳聞的,可如今他死了卻去不得地府,梵音見他不說話,又道:“你想轉世投胎么?”
他轉眸看她,見她笑容如花,垂了眸子道:“怎么能不想。”誰會一直想做鬼。
梵音臉色猶豫起來,想了一會兒,說:“總之你到底是什么情況,上頭也沒給我說,你也不用在意。”見他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梵音忙改口:“要不下次我幫你問問……”
梵音說的下次卻一直沒有兌現,他也沒有問,總之梵音好像是忘了,他知道她性子極其不靠譜,也就作罷了。
他走到哪里梵音就跟到哪里。
一個鬼一個陰差,無所事事的游蕩在帝都最繁華的街道上,他轉頭去看她,見她正站在一個攤子前看那些五顏六色的風箏。
正要去找她,卻聽到了對面酒樓上傳來的議論聲,“哎,聽說了么,大皇子平白無故的失蹤了。”
“可不是么,聽說皇后失憶了,圣上大怒啊。”
“要我說肯定有什么妖孽作祟,怎么好端端的大皇子失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