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之靠在床頭,一頭如墨的黑發垂落在他單薄的白色單衣上,臉頰兩側的發絲襯的他臉色蒼白,一雙細長的眸子直直看著面前的三個人,良久后才輕聲一嘆,說到:“你們怎么來了。”
離陌尋理所當然的說到:“你是我們師父,你出事了我們當然要來。”語畢,夏綰城也緊跟著詢問到:“師父,到底發生了何事,誰人傷你如此!”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虛弱的白微之,原本應該神采奕奕的雙眸里漫上了疲倦,臉色蒼白如紙,看的夏綰城膽戰心驚的,到底是什么人把無所不能如天神一般的師父傷成這樣!
白微之微微一笑,不以為然的說到:“沒什么大事,就是和仙家切磋了一下,不小心受了點傷,都是安路她急得不行,原本沒事也被她說成有事了。”
他說的簡單,卻更是欲蓋彌彰了,離陌尋一挑眉,上前一步問:“哪個仙家啊,出手如此毒辣,招招致命,他當真是來切磋而不是要師父你命的么!”
瞧瞧連離陌尋這一根筋的人都不信白微之的話,更不用說從一開始就憂心忡忡的夏綰城和一語不發的顧君落了。
白微之眼神閃躲了一下,旋即看著離陌尋笑道:“小尋多想了,什么招招致命出手狠毒的,為師我如今躺在這里你怎么知道那天的情況啊,不知道就別亂說。”話到最后他輕咳了幾聲,委實是出賣了“我沒事”云云扯淡的話,身子微微前傾,以手掩口,墨發至肩頭滑下。夏綰城一蹙眉快步走上前給他順著后背,擔憂道:“師父,你先睡會兒吧。”
“也好……你們先回去吧,咳咳……”白微之身子有些輕顫的說到,臉色比之方才更加蒼白了,離陌尋回頭看了顧君落一眼,見他視線盯著一處看,好奇之下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雪白的墻上掛了五幅丹青,都是絕色的人,其中有一幅里畫著一個倚在桃樹下笑靨如花的女子,離陌尋腦海中有一瞬的記憶喧囂而過,那女子抬手拂去落在他肩頭上的梨花,輕輕淺淺的笑著。
腳步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他打量著畫里的女子,似要看透著畫里的人,眸中疑惑漸盛,他咬著下唇,卻再也想不起來有關她的一點一滴,明明有種很親切的感覺,卻想不起她是誰。
咳嗽聲漸小,白微之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墻邊的離陌尋,他急拉了一下夏綰城的衣袖給她使了個眼色,夏綰城不明所以的向那邊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差點驚的她叫出聲來,離陌尋居然自己一個人跑到雪魄的丹青前抬頭看著。
顧君落則站在靠窗的方桌前用手指拈了一點紫金香爐里的香灰放在鼻下輕嗅,神色有些凝重,完全沒有注意離陌尋的事情。
夏綰城咬了下唇,忙快步朝離陌尋走過去,走了不過三四步,就聽離陌尋低聲說到:“這畫上的人是誰……”
顧君落一怔,這才回首看到離陌尋,眉頭一蹙,看向白微之,見他眸子里一片惆悵,又聽夏綰城嚅囁著說到:“這……這是……”她轉頭看了一眼白微之,他輕輕的點了下頭,夏綰城垂了下眸子,再看向離陌尋輕聲道:“這是雪魄師叔。”
離陌尋呆愣的片刻,轉頭看著夏綰城,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到:“這,這就是雪魄師叔。”
夏綰城點點頭,離陌尋再將視線放到了畫上的女子身子,喃喃道:“怪不得如此之美……原來竟是雪魄師叔……”
他現在這樣子委實是讓屋子里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突地白微之又咳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咳著,身子向前傾不可抑制的顫抖著,墨發全部至肩頭滑了下來遮住了他的側顏,落到了薄被上,夏綰城忙不迭的又跑過去,手還未擱到他背上就被一個如一陣風般出現的白衣女子擋到了一邊,只見安路坐到了床邊,伸手把白微之攬到自己懷里,一手撫著他的后背一手緊緊握著他的手,秀眉深蹙,臉色十分的不好。想起鳳若以前說起的話,夏綰城自覺的退到了一邊。
白微之這一咳嗽,離陌尋也沒了糾結雪魄的心思,急忙走到床邊看著已經不再咳卻虛弱無比的白微之依靠在安路肩上,雙眸微微閉著眉心緊蹙,臉色煞白,唇無一絲血色,漆黑的發絲貼在臉頰上讓他看起來猶如病入膏肓一般隨時會離開這個世間。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的離陌尋忙丟開這個不吉利的想法,開口說到:“師父怎么了。”
安路一手源源不斷的將真氣輸送到白微之體內,聽到這句話,頭也不抬的說到:“沒什么,你們先回去吧。”
離陌尋眉毛一蹙,還待說些什么,卻被顧君落抓住了手臂,就聽淡然的聲音從旁傳來,“二師妹好好照顧師父吧。”語畢看了夏綰城一眼,三人便一起離開了。
被強行拖著離開的離陌尋心里很是不樂意,他抱著劍擋在顧君落和夏綰城倆人面前,蹙眉道:“我說你們怎么如此不關心師父呢,他說受的傷不輕難道你們都信了。”
顧君落看著他道:“自然不信。”語畢,夏綰城也道:“我也不信,可是你也看到了,師父需要休息,而且二師姐也在,我們在那里多是不好的。”其實她還想問問他是不是想起什么關于雪魄的事情了,但是卻又不敢問,怕一問真的勾起了他的回憶。
離陌尋氣道:“那總不能不管不問吧!”他真的被白微之的模樣嚇著了,連生扒了傷他之人的心都有了!
“師父既然瞞著就有的道理。”顧君落拋出怎么一句話后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看著他越走越遠,離陌尋嘆一口氣,轉頭看夏綰城,“那師姐你呢。”
“我找時間問問二師姐吧。”夏綰城也是想知道是誰把白微之傷成這樣,那種撕心裂肺的咳聲她真的不想再聽第二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