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就隨著邱氏去了,每天換著花樣地指使著閔葭。
閔葭想著自己最多忍她二十幾天就要跟著程許去任上了,完全沒有一點脾氣,袁氏說什么就是什么,要是覺得累了,就推個丫鬟出去擋一擋,氣定神閑,不像是來侍疾的,倒像是過來串門的。
袁氏越發的不喜,遇到程涇的時候不免要抱怨幾句。
皇上這些日子龍體違和,看誰都不順眼,近臣內侍沒有一個沒有被罵的。大學士們的日子也一樣不好過。
程涇每天回來都要練一個時辰的大字,告訴自己“忍住忍住”。
聽袁氏嘮嘮叨叨的就覺得她有點小題大做了,道:“你是做婆婆的,兒媳婦有什么不對你直管教她就是了,成親之前你不是說她小有慧名嗎?想必也是個聰明人,應該一教就會。你這樣說她她就能改好了不成?”
袁氏被噎得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程涇哪里注意到這些,問袁氏:“你這些日子有沒有回娘家?宣同總兵要致仕了,我想推薦了我從前的同科韓宗梅,已經和大舅兄說好了。你要是身體好些了,幫我送點東西過去。”
應該是這個韓宗梅的孝敬。
但程涇身家豐厚。從來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如果是自己能辦到的事,最多吃別人一頓飯。若是求了人,別人給多少東西他都會盡數給幫著辦事的人。時間一長,他在官場頗有些口碑,很多人都喜歡找他辦事,他的人緣關系越來越好。
袁氏氣結,道:“你沒看見我還病著嗎?”
不是在吃滋潤養脾的榮養丸嗎?
程涇眉頭微蹙,道:“要不就讓閔氏去一趟!她是嘉善的媳婦,也是大舅兄的侄媳婦。行事也穩當可靠……”
袁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閔氏就這么好?
家里的大小事情都讓閔氏一把抓了。她這個婆婆是干什么的?
“老爺糊涂了吧!”袁氏慍道,“這么大的事,你讓兒媳婦去!知道的說你這是看重兒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沒有把韓宗梅的事放在心上。輕視他呢!你這是辦事嗎?我看你這簡直是在結仇!”
程涇道:“事情哪有你說得那么嚴重!不過是去送個禮。又不用說什么。大舅兄心里都明白。”說完,怕袁氏擔心,又道。“再說了,就是你過去,難道還能和大舅兄說什么不成?不也只是陪著你嫂子說說話,把東西呈上,難道還能說這是誰誰送給大舅兄的禮——這種事都心照不宣就行了。說不定嘉善媳婦送過去不打眼,更合適!”
“你……”袁氏指著程涇,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
程涇見她不悅,也就不再多說,而是轉移了話題,道:“眼看著就要到初二了。二郎媳婦和四郎的媳婦都在雙榆胡同幫忙,不時有二叔父同僚的太太和朋友妻子過去送賀禮,你就算是不舒服,也要打起精神來過去露個臉才是。不然別人還以為你在偷懶呢!”
袁氏大怒,道:“嘉善馬上就要走了,二叔父那邊的婚禮不是還有四、五天嗎?我就不能先把嘉善的行李收拾好了再過去幫忙嗎?何況那邊還有母親親自坐陣,能有什么事?”
程涇看她的目光就冷了下來,道:“娘孀居在家,生怕給別人惹麻煩,就是嘉善的婚禮也沒有參加。這次若不是沒有個得力的人在一旁幫襯,她老人家會在那里主持大局嗎?我剛才過去的時候母親還問起你的病,準備過來看看,還好我給攔住了。要是母親讓我把你的藥方給她老人家看看,你說,你讓我這個做丈夫的臉往里擱?你讓母親心里怎么想?”
袁氏知道程涇的底線在哪里。
她忙低頭認錯,心里卻是怨氣重重。
程涇哪里知道,見她認錯,自己了檢討了一番,說了一大堆自己也有錯,明知道她因為程許不參加庶吉士考試的事不高興,剛才說話應該婉轉點之類的。
袁氏打掉了牙齒和血吞。
第二天一大早就和程涇一起起了床,服侍程涇上朝之后,她坐著轎子就去了雙榆胡同。轎子剛在垂花門前落定就聽見帶著笑意的聲音爽朗地差著雙榆胡同的仆婦:“……這棵石榴樹放在這里……大魚缸放在葡萄架下……趕緊弄幾尾金魚過來,不要錦鯉,這缸小,錦鯉不好養。不過若是有好的錦鯉不妨也買幾尾回來,養在后面的小湖里……現在是沒人管,可等新太太進了門就不一樣了,要不怎么說要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呢……那個誰,就是你,你走路給我小心著,你手里捧的那個筆洗可是均窯同的,你小心別撞著了,不然就是把你給賣了也賠不起……”
這是誰呢?
說起話來像鄉下沒見過世面的種田婆子!
袁氏厭惡地撇了撇嘴角,抬頭卻看見了穿著一身大紅遍地金的彭城夫人。
她像個當家人似地正站在正房的廡廊督促著仆婦布置著正房的陳設。
難怪這么說話!
袁氏又撇了撇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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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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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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