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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六章:囂張的司命姐姐

      寧長久與陸嫁嫁聽著這個答案,心緒起伏。

      關于五百年前隕落之國主,寧長久心中也曾推定過幾位,但從未想到,那位隕落的國主,說的便是圣人。

      陸嫁嫁亦是如此。

      她問司命之時不過出于好奇,只以為是驚天之秘,不曾想答案如此簡單。

      但這恰恰也是思維的盲區。

      可圣人既然已是至高無上的國主,何必要反叛?他所反抗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他們正思索著,司命已幽幽啟唇,道:

      “如今中土的殘望峰上還有一座凌虛閣,數月前,我獨自一人游歷中土時曾去拜訪過,不過山已荒蕪,閣已殘破,里面供著的圣人神像據說是中土的最后一尊,旁有石碑,據傳是圣人手書遺,以穿空鑿地,未睹昆侖八字開篇,后面字跡難辨。”

      司命緩緩回憶著,目光落在杯盞茶水之間,平淡的話語里似帶著其他的,隱藏的情緒。

      寧長久疑問無數:“不是說神國之主無法離開自己的神國么?圣人是如何出來的?他最后是被雷牢所殺么?”

      司命聽著他的疑惑,食指與中指無奈地揉了揉腦袋,嘆道:“我的神國早在七百年前便覆滅了,你們關心圣人,卻也不來關心關心我?”

      寧長久無奈地笑了笑,問道:“難不成你想要我們幫你復國?”

      “這倒不必。”司命道:“等那一個神國年到來之時,我自會心生感應,至于能不能回去……到時候再說吧。”

      她飲了口茶,微笑道:“至于你那些疑問,我也很難說清,畢竟后面的事我未親眼見證,一切由來也只是我的推斷。神國之主無法走出神國并非真正的鐵律,據說如今某位國主便可以用特殊的神通手段離開自己的國。至于雷牢……”

      司命搖頭道:“獨身闖入雷牢的神國。此舉我在洛書中聽聞之時亦是震驚,但既然圣人能做到這個地步,我便不相信雷牢可以勝而殺之。雷牢在十二位國主中,單論戰力之強悍已是拔尖,但我總覺得,圣人真正的目標,并非神國之主。”

      “并非神國之主?”寧長久微驚,他的腦海中,‘暗主’二字剎那閃現而過。

      他所知的,唯一有可能凌駕于神國之上的,便是冥君口中,那個曾遮蔽天空,阻擋了太初六神回歸之路的暗主。

      寧長久至今無法想象,能做到暗主這般地步的,該是怎么樣恐怖的存在。

      它……有可能被戰勝么?

      寧長久心神不寧。

      司命輕點螓首,關于暗主的存在她并不清楚,但她為任神官之時,曾真切地接觸過所謂的“天道”。她早已忘記自己在萬丈金芒背后窺見了什么,只是那種毛骨悚然的戰栗感令她難忘至今。

      陸嫁嫁好奇問:“那雪瓷姐姐過往所處的神國又是哪一座呢?姐姐一點也不記得了么?”

      “記不得了。”司命說道:“但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好奇……那個殺死國主的人。”

      對于那個女人,司命沒有任何具體的印象。那輪滔天的明月,她還是近些年才緩緩想起的。

      月如巨劍貫空而下,世界灑滿銀粉般的磅礴畫面,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夢魘。

      寧長久看著司命寧靜跪坐的模樣,知道她在想什么。

      當初罪君的刑架上,他與司命的博弈之時,便知道神主死亡的一幕對她而,是揮之不去的黑色烙印。

      “你想說什么?”司命忽然抬頭,平視前方,望進了寧長久的眼眸里。

      “沒什么。”寧長久想著師尊的事,欲又止,他緩緩道:“我只是想問,關于圣人的具體身份,你知道么?”

      司命笑了笑,道:“我雖沒有經歷過那場天地浩劫,但圣人的身份,確實算不得什么秘密,畢竟當年十二位國主里,有一位的境界要遠超其他十一神的。”

      “哪一位?”寧長久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

      陸嫁嫁與寧小齡同樣聚精會神地盯著她。

      司命猶豫片刻,還是選擇說出那個名字。

      “他是……”

      司命話語才出。

      哐當。

      窗外晴朗的天空上,一道驚雷乍響,貫空而下。

      寧小齡的身后,電光更早地來了。窗戶如潑金漿,被照成了耀眼的金色,所有的窗紙在一瞬間燃燒殆盡,散溢的電流竄入屋內,滿屋子的瓷器、器具皆發出尖銳的、滋滋的鳴響,似一張張小鬼扭曲的臉,對著他們發出恐嚇般的警告。

      司命拂袖去散去天地殺機,陸嫁嫁展開劍域勉強折射去強光。

      寧長久則立刻伸手,將小狐貍護在了懷中。

      司命緘口不。

      許久之后,這一記天罰般的驚雷才徹底消弭。

      “沒事吧。”寧長久望向了她們,神色凝重。

      司命輕輕搖頭。

      這記警告似的驚雷雖然懾人,卻也變相證明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只是圣人的身份似乎遠比她想象中更加重要……權柄之力竟起不到阻隔作用。

      寧長久撫平著寧小齡根根炸起的毛發,安慰道:“小齡別怕。”

      現在的寧小齡對于雷電有著本能的畏懼,她毛發根根炸起,爪子柔柔弱弱地搭在師兄身上,不停地發抖著。

      關于圣人與國主的談論默契地停下。

      那個層次的存在遠不是他們如今的境界可以妄議的。

      ……

      接下來的幾日很是平靜。

      籠罩著古靈宗的黃昏已徹底散去,陽光久違地潑灑在十峰之間,隔著山門大陣,只覺和煦溫暖,忘了如今還是冬日。

      魚王趴在門口,口中叼著青菜,眼睛發綠,神色萎靡。

      它看著寧小齡在陽光下快樂地跳來跳去,嘆了口氣,道:“寧大師姐,你能幫我去找喻瑾說說嘛……我想去喻瑾家里看門。”

      “你又不是狗,看什么門?”寧小齡道。

      魚王悲憤道:“我確實不是狗,哪有狗整天吃菜葉子的!”

      寧小齡無奈道:“誰讓你得罪了恩人姐姐呀,恩人姐姐可厲害了,連師兄都有點怕她的……只好委屈小諦聽了。”

      魚王嘆了口氣,將一口青菜葉咽了下去,如吃了毒藥般生無可戀地趴在地上。

      “唉,小齡啊,你現在不幫我,等有一天,那個女人欺負你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自己身后沒有人了。”魚王語重心長地說道。

      寧小齡聽到欺負二字,下意識抱住了自己最敏感的那根尾巴。

      她支支吾吾道:“恩人姐姐對我可好了,怎么會欺負我呢?”

      魚王冷笑一聲,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不再說話。

      路過的弟子們看著它盆中的菜葉,再看看這只宛若老僧入定般的白貓,一個個心生敬佩。

      “沒想到這年頭貓都開始吃齋念佛了。”

      “它……這是在參禪?”

      “咄咄怪事。”

      “啊,這只貓是不是喻瑾家養的那只呀,就是那只答卷答了滿分的貓……”

      “好像和傳說中的,是有點像啊,要不你去御靈一脈問問?”

      “哪里像了?喻瑾師妹的貓可胖了,這只這般瘦,一看就不是。”

      魚王聽著他們的對話,耳朵動了動,愈發悲憤,心想你們連吃七天菜葉子試試……

      魚王聽著心煩,只想安靜午睡,便有模有樣地開口,誦念了一句:“佛法無邊。”

      貓開口說話了。

      其余弟子一愣。

      女弟子率先反應了過來:“宗里進妖怪啦……”

      她一邊喊著一邊撒腿就跑。

      其余弟子亦一哄而散。

      魚王卻再沒有睡意。

      它從地上緩緩起身。

      “佛法無邊……”它回憶著自己方才無意間出口的四字,想到了某段傳,越來越心驚。

      幽冥間的哭嚎聲在耳畔一遍遍地回響,似永遠也不會停歇。

      ……

      ……

      古靈宗的后方,靈氣充沛,懸掛山崖,化瀑落下。

      陸嫁嫁靜坐潭邊,雪裳寬松,秀發垂背,濛濛的水氣里,古靜的姿影如蓮搖曳。

      她盤膝而坐,手指結出如仙鶴旋舞般的訣,落于崖石的眸光帶著微微的疑惑,她伸出了一手,寬袖間的指如細毫之筆,輕輕揮落在了山崖的空白處,似在解一道難題。

      瀑布的兩端,她將諭劍天宗的劍術和古靈宗的靈術各自刻在一邊,看著它們彼此之間的殘缺,尋找著將它們拼湊合一的方法。

      陸嫁嫁不得不承認,木靈瞳與諭劍天宗的開山祖師確實是天才。

      若非當初洛書中司命點破她劍法的破綻,她根本不可能意識到,自己所修的劍法竟是殘缺的。

      而如今,哪怕完整的劍法已擺在面前,陸嫁嫁依舊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解題的思路。

      幸好寧長久告訴自己,小齡的劍法是魚王幫忙解開的,否則她作為小齡的師父,可真要羞得無地自容。

      雖說不恥下問算是一種美德,但她還是想在小齡心中維系一下自己崩塌了不少的形象的。

      只是越是心急,題便越是難解。

      最可惡的是,明明自己在靜心修道,偏偏還有人總要來打擾。

      身后,細草碾過的聲音輕輕傳來。

      哪怕瀑布轟鳴,也未能將那聲音掩住。

      一雙雪白的足踏草而過,輕輕地踩在石板鋪成的小道上,明明履塵而來,卻似行于世外,玉足纖毫不染。

      今日司命穿著一身寬松的白裳,白裳宛若浴衣,裸臂露肩,秀麗的后背也裸露出了一片,骨肉勻停,秀麗難語。

      “嫁嫁妹妹還沒悟透?”司命淺笑著在陸嫁嫁身邊坐下。

      陸嫁嫁衣裳得體,坐姿典雅,與司命清媚的模樣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

      陸嫁嫁看了一眼司命今日穿的白裙,那身白裙緊致,只及膝,緊秀的小腿在陽光中發著明晃晃的光,彎下的足尖輕觸泉水,在水面輕飄飄地滌蕩著。

      莫說是其他人,哪怕是陸嫁嫁的心都不由跳快了些。

      而司命看著身邊氣質淡雅的女子,向著她清冷容顏上泛起過的羞意,亦覺賞心悅目。

      心思不純的兩人坐在瀑潭邊。

      面對司命的問話,陸嫁嫁不愿示弱,道:“我早已參透,此刻只是在想,其間是否另有玄機。畢竟木靈瞳天性多疑,總得多防備些。”

      “哦,原來是這樣子啊。”司命恍然道:“我就想,這都兩個時辰過去了,憑借嫁嫁妹妹的智識,怎么可能解不出來。”

      陸嫁嫁淡淡道:“雪瓷妹妹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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