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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四十二章:驚殿之亂

      他們雖是用聚音成線的手段,但話語發出時的波動還是讓女子察覺到了,她身影滑掠過地磚,快得像是游魚一竄而過的影子,一劍刺入黑暗,她感覺到自己刺中了什么,長劍一挑,是一片帶血的衣衫。

      受傷者是寧長久,他一聲不吭,面色冷峻極了,帶著陸嫁嫁向著后門飛掠。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殺手的速度,第二劍轉瞬即至,若非峰主殿對于外來者有天然的壓制,這恨意滔天的一劍甚至可以將地面流水紋路的磚石盡數斬滅。

      而寧長久也是外來者,他的行動在峰主殿中也受到了阻滯,所以那殺手女子咄咄逼人的一劍,他未能完全躲開,后背被斬出了一道極長的血痕。

      寧長久身子搖晃,痛意帶來的痙攣讓他難以做出反應,唯有手指死死地按在陸嫁嫁的后背上,力氣大得似是想要深陷其中,與之融為一體。

      陸嫁嫁感受到手指的力量,她渾身炙熱,神志在清醒和模糊間不停地拉扯著,而寧長久的指力讓她意識到他已經受了傷。

      陸嫁嫁絕不允許自己在他的保護下坐以待斃,她清叱一聲,再次強入那種道境之中,神識清明,意識似超脫了身體的魂魄,卻主宰著她所有的一切。

      意念稍動,仙劍明瀾破鞘,嗡鳴而來。

      劍光如電,一閃而過。

      這劍鳴很是耳熟,女子一下子便認出了那是天窟峰的鎮山之劍——那本該是屬于她的劍。

      嫉恨讓她直接伸出了手掌,想要抓住那道閃電,但她動作慢了一些,閃電從指間溜走,落到了陸嫁嫁的手中,而那不安分的劍氣卻炸傷了手指,留下了焦黑的顏色。

      陸嫁嫁正過了身,握劍而立,寧長久一手箍著她的腰,一手頂在她的背心上,兩人一前一后地站著,陸嫁嫁知道寧長久受傷,所以她干脆不動,握劍直面對手。

      她們同時睜開了劍目。

      女子望著陸嫁嫁那微紅的絕麗臉蛋,心中微動,哪怕同為女子,她也覺得沉醉,只是這種沉醉讓她想要拔出劍,在她的臉上劃下一道疤痕。

      他看著那纏繞在她腰間的手,冷笑不止:“好一對狗男女,都這般關頭了,竟還纏綿在一起?你身為天窟峰的峰主,若是此事讓滿峰皆知……呵,瞧你的容貌,外面的弟子們怕不是還以為你是個冰山仙子吧?”

      陸嫁嫁沉默不,盯著眼前的女子,目光落到了她那道傷疤上,陸嫁嫁心中閃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旋即寒聲道:“你是冰容?”

      “冰容?”女子遲疑了一會,才笑了起來:“我自己都不記得我的名字了,沒想到你居然知道。”

      陸嫁嫁過去從沒有見過她,她入門之時,冰容便已在寒牢中關押了好幾年了。

      但她曾經聽師父無數次念叨過她。

      說她如果不瘋,便會是自己最好的師姐。

      可她瘋了,師父瘋的時候有人將他拉回來,但這位師姐瘋了,鑄成的大錯卻已不值得別人再拉她一把。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陸嫁嫁心中震驚,她明明親眼監督著寒牢的修復和禁制的立下,當日隱峰大亂冰容都未能逃出,那之后當然更不可能。

      而寧長

      久則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他明白了過去幾天他察覺到的異樣。

      按理說如今天窟峰凋敝,靈氣的搶奪上應該遠遠遜于其他幾峰,但是當日,靈氣的風拂面,一如往常,因為太過尋常,所以他潛意識感知到了異常,卻也未能琢磨明白這異常的由來。

      今日他終于想通,原來是因為天窟峰還藏著高手。

      這個高手指的不是眼前名為冰容的女子,而是那個給予冰容力量,幫助他逃出寒牢的人。

      寧長久想不通那個人能是誰。

      而陸嫁嫁與冰容,在短暫的“寒暄”之后,便幾乎同時開始出劍。

      她們同承一師,一個是二十年前最優秀的女弟子,一個是如今最優秀的,她們的劍法也同出一個路子,一出手便幾乎知根知底。

      寧長久確信,若是陸嫁嫁全盛,這冰容絕對活不過十招,但此刻,陸嫁嫁煉體不可斷,身體的炙熱侵蝕著她的精神,而她營造出的道境,同樣岌岌可危,支撐不了太久。

      冰容身影一晃,下一刻,留在原地的便是一道很快破碎的殘影了。

      而她手中極薄極輕的劍已經貼近了陸嫁嫁。

      冰容起勢是天諭劍經上半卷的砂雪式,而陸嫁嫁則用的鏡花式,雙雙蓄勢之后,兩人如出一轍地使出了大河入瀆式,黑暗中,她們的劍光在對撞之后湮滅,地上的磚瓦上,一下子碎開了無數的裂紋,飛速綿延到了極遠處。

      劍氣之中,兩把劍也撞在了一起。

      她們以劍鋒抵著劍鋒,冰容手臂的力量壓上,鋼鐵的摩擦聲里,冰容的輕劍擦過明瀾,一下子抵上了劍鍔,她手腕一轉,想將劍漏過陸嫁嫁防守的間隙,直接切入她的心口。

      陸嫁嫁有所察覺,手腕一振,劍身猛然一動,在那劍切入之前將其振開,而女子握劍的手臂雖被格開,接著身子扭轉之際,另一只手直接化掌拍向了陸嫁嫁的額頭。

      陸嫁嫁此刻如母雞護崽般護著寧長久,對于冰容的攻勢無法直接躲避,她只好伸手迎接。

      啪得一聲,冰容的手掌打上了她的手腕,巨大的力量里,陸嫁嫁連帶著寧長久身形倒滑,而峰主殿中,黑暗一下子被照亮了許多,冰容張開了雙臂,自己的中心點,那柄長劍默然懸空。

      劍氣大方光明。

      這是當日皇城之中,陸嫁嫁所斬出的那一劍。

      “松手!”陸嫁嫁低喝了一聲,但為時已晚。

      煉體即將完成,寧長久此刻也不愿意中途放棄,使得今后陸嫁嫁再無修成劍體的可能。

      而關鍵時刻意見相左卻是致命的。

      此刻,陸嫁嫁的道境幾乎失守,炙熱感再次涌上身心,無數的情緒在烈火中被放大了,這將極大地攪亂她出劍的速度。

      果然,冰容劍勢已起,她卻還未擺正劍架,而冰容一劍奪懷而來時,她只好轉攻為守。

      如虹的劍氣將她們的臉照得分明。

      “你這么弱有什么資格當峰主?”冰容感受到了她搖晃不定的劍心,怒喝著推出了劍。

      兩人的劍勢相撞,激起了漫天劍火,照得峰主殿通明。

      兩人的劍氣隨后也撞在了一起,凌亂的劍意猶如無數飛刀,瞬發而出,摧枯拉朽地割破一切。

      沖擊凝成了巨大的波,直接掀翻了陸嫁嫁,將他們向后撞去,峰主殿的后門破碎,陸嫁嫁與寧長久的身影一起向后跌飛出去,如一塊石頭般砸入了峰主殿后的寒池中。

      冰容立在原地,看著寒池中濺起的水花,冷蔑一笑,輕輕搖頭。

      “咳……”

      兩人在巨大的沖擊中一下子撞入了寒池之底,寧長久咳嗽了一聲,寒冷的池水灌入了他的口鼻,他連忙屏住了呼吸,任由透明的水巨大手掌般托起自己的身體,將他們重新捧回到水面上。

      冰容從峰主殿的后門走出。

      她抬頭看著月色,又回身看了一眼巨大的大殿。

      四十多年前大宅子的火焰和二十年前她發瘋之際屠村屠城的記憶一并涌上心頭,她從最初手無寸鐵的人變成了手握刀劍的魔鬼。

      她從不覺得自己錯了,她從來覺得自己是個可憐人,她最痛恨的是就是師父,明明當年他也瘋過,為什么他就沒辦法體諒自己呢?

      冰容冷笑著掩面,淚水從指間溢了出來,這本該是她早已干涸的東西。

      而她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望月傷懷,究竟錯過多么好的殺人良機。

      冰容提著劍走到寒池邊時,陸嫁嫁已握著劍站了起來。

      她的衣裳漂浮在水面上,像是一朵雪白的睡蓮。

      她的下裙浸透了寒冷的池水,濕冷地貼緊在纖長的大腿上。

      她的長發同樣濕漉漉地披下,遮掩著她的身軀,此刻她的容顏變得極靜,靜得幽邃,月光下的身軀似最好的美玉雕琢而成,也似最好的宮廷畫師嘔心瀝血之作,這般欺霜賽雪的美麗里,冰容看得癡了,恨不得將她的肉身劈開,占據這副誘人的皮囊。

      但她感應到陸嫁嫁的氣息已陡然變了,先前那個在自己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子像是此刻才真正出鞘,她所展露出的寒芒讓自己都要退避三舍。

      冰容卻沒有畏懼,反而更激起了戰意。

      能再酣暢淋漓地出一次劍是自己畢生的夙愿,更何況是這樣的對手呢?

      冰容想起了自己殺死的那個男子,那個男子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源自于當年的心軟。

      殺他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的婦人之仁,哪怕再讓她選一萬次,她也會殺死他,她享受那種殺死良善之心的快感,雖然這也成為了她之后失陷于心魔劫中的關鍵。

      她原本以為,那是她此生最滿意的一劍。

      但如今,她的精氣神再次攀升到了,她相信自己可以斬出很強很快,自己都挑不出瑕疵的劍。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再次出劍。

      天上的明月被奪取了顏色。

      兩人的中央,寒池卷起水龍,淹沒了她們。

      這果然是冰容最滿意的一劍,任何方面都讓她無可挑剔,哪怕是如今的陸嫁嫁,在面對她這一劍時,也只做到了平分秋色。

      但她還是死了。

      她死于側面刺穿咽喉的一劍。

      那是寧長久的劍。

      雖然他知道陸嫁嫁下一劍也可以殺死她,但他不會給冰容任何反擊或者通風報信的機會。

      冰容呆呆地看著前方,眼中的火漸漸熄滅,然后撲通一聲倒在寒池里,鮮血暈染開來。

      陸嫁嫁垂下了劍,輕聲道:“轉過身去,我換衣服。”

      寧長久沒有回應,他在砍出那劍之后,身子直接墜到。

      陸嫁嫁輕聲驚呼,她這才發現寧長久的后背已然被鮮血浸透,劍痕極深。

      她再顧不得什么,直接沖過去扶住了他,將他抱在懷里,她低下頭,看著他蒼白的臉,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她立刻驅散心中的念頭,為他療傷,但他的后背本就血肉模糊,強渡真氣只會使得傷口更加撕裂,適得其反。

      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猶豫,也未浪費時間去尋其他可以渡氣的竅穴,而是直接俯下身子,花瓣般的紅唇印了上去。

      弟子性命攸關,自己只是為他療傷。

      唇瓣相接,真氣如水渡去時,陸嫁嫁是這樣想的。

      ……

      ……

      (ps:感謝書友鴻閆兒和禪心通明的打賞!!謝謝兩位書友的支持呀。也謝謝所有打賞過作者君和正版閱讀的讀者們,你們的支持是最大的動力!)

      (希望大家都可以下載網app支持正版閱讀,作者君每天更新大幾千字,一天訂閱收入五十元左右,實在有些凄慘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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