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訂閱不夠遇到結界啦,補定可破左月生一抖。
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他僵硬地扭頭,一名白衣公子帶著一群人,站在一樓,一張俊臉氣得通紅,抬手指著這邊破口大罵:“死胖子!讓我逮住你了!”
“看起來是專門找你的,”仇薄燈貼心地提醒他,“人還不少啊!”
“什么鬼?!這都能遇上!”左月生臉色都變了,“仇薄燈!你丫的個死烏鴉嘴!”
眼見,白衣公子橫沖直闖地殺了過來。左月生二話不說,扭頭“噌”一聲跳上了桌,他一扒拉細瘦伶仃的雅座窗欞,在木頭的嘎吱聲里,硬生生將自己的龐然身軀擠進框里。仇薄燈眼疾手快地提前將桌上一碟他還蠻喜歡的果點抄到手里,免遭胖子毒手。
咔嚓。
窗欞兩邊的木頭破碎,左月生成功地把自己彈了出去。
“左兄慢走啊!”
背后傳來仇王八羔子帶笑的聲音,左月生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邊踩著屋檐跑得飛快,一邊回手把一樣東西朝仇薄燈丟了過去。
仇薄燈熱鬧看得起勁,見有東西飛來,本能地一揮袍袖,將它打落。被勁風一掃,胖子丟過來的東西就在半空炸開了,瞬間仿佛一千萬間香料鋪子在半空開了張,濃烈到能把人嗆死的劣質香料味就在仇薄燈鼻腔里炸開。
仇大少爺的鼻子跟舌頭一樣嬌貴,被風雅名香伺候慣了,猝不及防之下聞到這種“腌臜”玩意,胃里翻江倒海,被熏得險些直接吐出來。
外邊左月生哈哈大笑地跑遠了。
他知道姓仇的來了枎城后,當天晚上火急火燎地預備了這么一份“秘寶”。
“胖子!你想死是不是!”
仇薄燈一手捂住口鼻,一手一撩衣擺,干脆利落踩著窗欞就也追了出去,后邊來的白衣公子緊跟著也跳了出去。
左月生抽空向后瞥了一眼,大驚失色,姓仇的居然沒被熏倒,還追了出來?他打了個寒戰,直覺不妙,立刻也不管丟不丟臉,扯開喉嚨就長長地喊了起來:
“婁江——”
“你個混賬東西跑哪去了——”
“再不出來我就要被打死了——”
他人胖心寬肺活大,中氣足,一嚎起來聲壯山河,驚起飛鳥一片。
聽得跟隨白衣公子追隨來的護衛們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從屋頂上摔下去。聞名不如見面,這山海閣的少閣主沒皮不要臉的風姿簡直舉世無雙。莫名的,他們對山海閣知名天才青劍婁江同情不已。
丟臉,跟著這么一位少閣主實在太丟臉了!
仇薄燈在屋頂一跑,風把劣質香料的味道吹散了大半,感覺好了一些。聽到左胖子呼救頓時冷笑一聲。
別人不知道,仇薄燈可清楚,現在婁江鐵定跟玄清道長著急上火地調查影傀的事呢。哪有功夫來管他們山海閣的這位少主會不會被打死?
余音裊裊,姓婁的鬼影不見。
左月生無可奈何,只好拔腿繼續跑。
他修為不高,身上雜七雜八的寶貝倒不少,剛剛刨東西的時候刨出了一雙登云靴,一邊跳著一邊熟練地給自己套上,看樣子不是第一次被人堵上門攆得滿城跑。登云靴一穿上,左月生在屋脊上幾個起落,逃得比兔子還快,七拐八繞格外善于利用地形。
一群人跟放風箏般從東街躥到西街,從西街躥到南街。
正常情況下,修士大多高來高去,瀟瀟灑灑,但奈何萬年古枎木就跟個銀色的鳥籠般將整座城嚴嚴實實地罩住。房頂上空高高低低橫著斜著垂著迷網般的樹枝,根本高來高去不起來。
原本安寧祥和的小城再次被攪開了鍋。
一個逃的,一群追的,所過之處瓦落檐也碎,雞飛狗也跳,間雜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嘈雜罵聲。
左月生打一個小院上躥過,把屋頂的瓦片稀里嘩啦踩碎了一片。
院子里打水洗衣服的姑娘聽到聲響,抬頭就看到自家屋頂的垂脊獸搖搖欲墜,急得喊了起來:
“要掉了要掉了!別踩啊!!!”
話剛出口,又一少年踏著鈴鐺瓦的排山溝滴掠了過來。
聽到罵聲,少年偏頭掃了一眼過來,陽光從枎木億萬重重疊疊的葉子縫隙里漏到他身上,綴成他眼角星辰般的光,發如寒鴉膚如素雪衣如紅楓,明艷得像用盡這世界上的全部濃墨重彩。少年瞬息間就奔到了梢壟的盡頭,踩著垂脊獸一躍而起。
起落間,紅衣翻卷成火,成霞,成所有驚鴻一瞥的絢爛。
姑娘后半截話卡在了喉嚨里。
咔嚓一聲。
搖搖欲墜的垂脊獸徹底壽終正寢,伴隨著一點從紅衣少年袖中擲出的金光滾落了下來,掉到院子里的雜草叢里。姑娘過去撥開草叢,看見一塊黃金被隨手丟下,她又驚又喜,倒吸一口冷氣跑到院子外邊,卻再也找不到那道影子。
只聽得隔壁的老人扯著嗓子大聲叮囑:
“喂——”
“別撞到神枎啊——”
左月生的如意算盤打得挺響。
這枎城房屋的屋頂上橫滿了老枎木的枝干,真要追起來得萬分小心,否則很容易就一頭撞樹干上。修士皮糙肉厚不怕撞,但要是把枎木枝撞斷了,所有枎城人都會出來拼命。后面的那些家伙,不想被全城追殺,就得隔三差五地貓腰閃身,他自己仗著登云靴相助,完全可以做到“萬枝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跑了一會兒,左月生估摸著差不多了,就回頭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緊,一看他險些自己先一頭撞到前邊的樹干上。
白衣公子帶著的那些修士是被甩了個七七八八沒錯,但仇薄燈和白衣公子卻還在窮追不舍。
尤其是仇薄燈。
天殺的,難不成這家伙也有雙登云靴不成?咋追得這么快!
左月生趕緊接著亡命奔逃,一邊跑一邊喊:“仇大少爺!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回頭我請老頭子把您從紈绔榜上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