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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美人挑燈看劍 > 150、一劍舊重山

      150、一劍舊重山

      叮當,訂閱不夠遇到結界啦,補定可破

      “……什么破玩意!”

      美人氣急敗壞地罵出聲。

      風雅個鬼,古艷個頭。

      半綰長發是因為仇薄燈發冠拆了一半卡住了,垂首低眉是因為他一抬頭,就要扯到頭發。這是仇薄燈第三次試圖拆下用來固定額飾的金環,鬼知道他是怎么把解發冠這種小事,拔高到進退維谷的地獄難度。

      ——他不僅成功地再次扯痛了自己的頭皮,還徹底讓金冠在長發里絞死了!

      太一劍“笑”得打跌,在白天柳家小姐蹲的桌上滾來滾去。

      難以想象,一把破劍竟然能這么活靈活現地表達出“幸災樂禍”這種情緒。

      仇薄燈沉下臉,運起原身那一點微薄的靈力,快刀斬斷亂麻地把金環、發簪、額飾等等統統捏斷,這才成功地拆了出來。

      叮叮咚咚,一堆現在再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東西的碎金被他稀拉嘩啦丟了一桌子。

      太一劍在碎金里滾來滾去。

      “……”

      仇薄燈一邊將飽經磨難的長發攏到身后,一邊不動聲色地磨了下牙。

      他要多親切有多親切地關懷起太一劍:“看到你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太一劍直起劍身,警覺地后仰。

      “我們分工明確,好吃好喝好睡我來,驅鬼斬妖除魔你上。這柳家剩下的事,晚上就交給你了。”

      太一劍搖成了撥浪鼓。

      把“你做夢”傳達得淋漓盡致。

      “別跟我來這套,”仇薄燈看到張榜就記起來,為什么自己對“枎城”這個地名有點熟悉了,原書里借主角之口,講過一樁‘枎城祝女為傀所害’的舊事,“《東洲紀實》里說你是‘天授之劍’,得極北之辰的精粹化靈。你呢,要是一開始就真老老實實當把破劍,我也不能逼良為娼是不?”

      他伸手戳太一劍。

      “這么活潑,說自己連個小鬼都對付不了?騙誰呢。”

      啪嘰。

      太一劍順著仇薄燈的指尖,柔柔弱弱地摔了下去,一動不動又成了破破爛爛劍一把。

      “也行。”仇薄燈寬宏大量,“那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完蛋,不過,現在枎城人人都知道,太乙小師祖帶著鎮山劍,出馬除妖,事情要是沒成……”

      太一劍動了一下。

      “以后的話本就是這么寫:太乙宗腦子有坑,把個只會放大話的敗類供成祖宗,鎮山至寶太一劍,原來就是根燒火棍。仙門第一不過是自吹自擂的牛皮。我嘛,罵我的海了去,再多一樁也不算什么。至于太乙的萬年聲譽——”

      他一撩眼皮,干脆利落:

      “關我屁事。”

      太一劍跳起來,在桌上咚咚砸了兩下。

      “好了,現在你知道我是什么德行了吧?”

      仇薄燈笑吟吟地出了口被莫名其妙帶到枎城的惡氣,向后一倒,扯過被子,還不忘說聲“晚安”。

      太一劍敲桌砸地鋸木頭折騰許久,仇薄燈就是雷打不動。

      劍都要被他氣死了!

      到最后,太一劍把自己掛他床頭,劍尖蕩悠悠,一會指向仇薄燈恨不得直接刺下去,一會又指著地面。

      入夜。

      寒風忽起。

      凈室的燭火一跳,陡然變得豆粒般大小,色澤幽藍。

      桌案投在地面的影子忽長忽瘦,流水般膨脹收縮,拉成了一道長而瘦的“人”影,打屏風床前地里一節節聳起。詭影想披了一身蛛網,無數細細的透明絲線垂落下來,自動向床上的生人血肉飄去。

      太一劍懸而不動,仇薄燈熟睡不醒。

      確認了沒有危機,無數銀絲瞬間張開,就要刺進活人的血肉。

      錚——

      昏暗里,雪光一閃,一滅,再次出現的時候,詭影已經被太一劍貫穿。白日里破破爛爛的劍身此刻蒙著一層月華,鐵銹猶存,劍刃殘缺處卻爆出細而刺眼的光芒,向左右切出,所有銀絲在瞬間齊齊斷掉。

      寒氣森森的劍尖以毫厘之差,抵在仇薄燈翻身后暴露無防的后心。

      啪。

      詭影像驟然被刺破的氣球,渾身冒出騰騰黑煙,隨即迅速癟了下去。

      仿佛有人反應過來迅速地隔空扯線,被凈化得只剩一張皮的詭影從中間裂成兩半,紙風箏般輕飄飄地向后倒飛而出。太一劍立刻調頭追擊,詭影卻一下子靈活地游魚一樣,忽東忽西險而又險地躲避劍芒。

      凈室狹小,太一劍劍身修長又非全盛,屢屢讓這東西避開。

      抓住一個破綻,詭影擠進窗戶縫隙,全速向外逃去。

      噗呲。

      凈室內的燈火突然直接滅了。

      由明轉暗的瞬間響起一道風聲。

      它是那么的尖銳,簡直像有無數片細小的刀刃在同一刻把空氣割裂得七零八碎。

      一道暗金的微光在空中拉出流星般的虛影。

      下一刻,細刃破木的聲音與金屬震蕩的嗡鳴混雜在一起同時爆發,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的詭影突然定格在窗隙里,再也動彈不得。

      太一劍陡然斜轉,凌空斬下。

      劍刃破空的氣勢比先前追殺詭影還要凌厲三分!

      “冷靜!”

      不知道什么時候翻身坐起的仇薄燈象征性地舉起雙手投降。

      他的里衣衣袖垂落,露出得左手手腕處空空如也,白天扣在他腕骨上的鐲子不見了。凈室里的燭火在剛剛全滅了,太一劍斜劈而下,以毫厘之差懸停在仇薄燈面前,劍身在他臉上映出一隙窄而長的亮痕,自眼角掃向殷紅的雙唇。

      光與影的極致交錯。

      這一刻的仇薄燈比被釘于窗上的詭影更像邪祟。

      太一狂暴地嗡鳴著,聲音低而喑啞,仿佛憤怒不安地威脅什么。

      “都說了冷靜些。”

      仇薄燈打斷它,伸出自己的左手,十分真誠地解釋。

      “我只是飛鏢扔得不錯,所以見什么都想丟一下。”

      詭影被黃金古鐲釘死在窗上。

      古鐲由一組連續交纏的夔龍組成,白日扣在仇薄燈腕上的時候,龍鱗細密平滑,看起來只是件精美的裝飾。但一脫離仇薄燈的手,夔龍像瞬間活了過來,龍鱗瞬間全部豎立展開,每一片都細薄如刃,末端帶著尖刺,旋轉時彎向一側,形如累累鋸齒。

      被它釘住的瞬間,詭影直接化為了灰燼。

      兩條黃金夔龍燒死了詭影后,又自個飛了回來,重新在仇薄燈伸出的手腕上盤好,龍口中的獠牙凸出,與前龍的尾刺交錯,一連串細小密集的“咔嚓”聲后,徹底鎖死。誰也說不準那些龍鱗什么時候就會在腕上炸起,割開血肉。

      比起裝飾,更像一個危險且敵友不明的手銬。

      仇薄燈饒有興致地撥弄著這重新蟄伏的兇器,隨口問:“這玩意,是‘我’原先就戴著?還是我這個‘邪祟’奪舍后才戴的?”

      隨著古鐲回到仇薄燈腕上,太一劍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但仍指著他。

      “還挺好看的,戴著也行。”仇薄燈轉著鐲子,不再倒騰了,“沒關系,我不在乎這個。”

      小學時,語文老師布置命題作文“你長大后要做什么”,在一眾教書育人、妙手回春、發明創造等積極向上的作文里,仇薄燈是異軍突起的一枝獨秀。他洋洋灑灑數千字,不厭其詳地闡述了人生百年的安排:海底兩萬里的旅游、南非大草原的部落狩獵、北極極點的極光攝影、窖藏千年的古酒品鑒……他甚至還附帶了一份極為詳細的行程計劃表。

      概括起來就是

      饌玉炊珠肥馬輕裘,最頂級的吃喝玩樂。

      語文老師年逾古稀,高情遠致,從未見過此等不思進取之人,氣得當眾痛斥他不知道還有個詞叫做“坐吃山空”。

      仇薄燈應聲敲桌高唱:“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盡還復來。”

      曲調鏗鏘,慷慨激昂。

      把混吃等死的精神發揚到極致。

      “覺得我是什么妖邪鬼祟,要盯著防著,悉聽尊便。”仇薄燈懶懶散散地靠在描金活屏上,“只除了一件事……”

      “以前,管家李叔有次帶我去游樂園,后面來了輛車,車里還有些陌生的哥哥叔叔們。李叔說,帶我玩個捉迷藏的游戲,回頭就有人接我回家。我說好,讓他把我抱起來,我懶得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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