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看到自己步伐不停,語聲平淡道:“師尊修為高深,事務繁忙,撥冗為我等授課,你竟然未曾留影?”
少女一滯,旋即底氣不足的道:“我……我的留影不當心弄壞了。”
“弄壞?”裴凌看到,自己立時皺起眉,語氣之中,有著不悅,“如此重要之物,你為何這般不小心?”
“師兄……”少女雙手抓住他衣角,嬌軀輕扭,試圖撒嬌。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一把拂開,裴凌冷然說道:“弄壞留影還毫無悔過之意,這般輕佻,簡直有辱師門!”
“滾去后崖思過一個月。”
“待師尊下次出關,上前稟明,聽候發落!”
少女面色一僵,眼中立時有著水光瀲滟:“師兄你……”
“怎么?不服?”裴凌寒聲喝道,“我寒黯劍宗乃天下劍修圣地,你能夠進入門中修行,拜入師尊門下,乃是無數劍修夢寐以求卻因為種種原因,求之不得之事!”
“你不但不思用心修煉,刻苦鉆研劍道,反而連師尊授課的留影都能損壞,這般漫不經心,這般游手好閑,如何對得起你手中的飛劍、如何對得起你的劍心?”
“念你初犯,這次從輕處置。”
“再有下次,我便親自扔你去劍煞谷!”
說到此處,見少女呆立不動,怔怔望著自己,淚水浸過面頰,裴凌愈加冷漠,道:“十個呼吸之內,不去后崖,罪加一等!”
“……留影沒壞。”少女聞,眼淚越發洶涌,聲帶更咽道,“我……我只是……只是想跟師兄多待一會……”
裴凌聽著,絲毫不為所動,目光冰冷的注視著少女,一字字說道:“若是下次再用這種毫無意義之事打擾我,休怪我直接將你扔進劍煞谷!”
少女微張著嘴,道:“師兄,你……”
她胸口劇烈起伏,原本羞紅的雙頰,頃刻間蒼白如紙,卻未再多,而是轉身疾步離去。
望著少女遠去的身影迅速隱沒于山嵐,裴凌微微點頭,自語道:“終于安靜了……”
很快,他來到了一處毫無人跡的山坡上,開始練劍。
劍光潑灑如驟雪,紛紛揚揚間,裴凌又看到,自己時而藍衫獵獵,背負長劍,飛遁于茫茫林海之上,搜尋魔修,將其趕盡殺絕;時而星夜飛馳,逆轉天災,倒挽狂瀾,救援無數凡俗生靈;時而斂衣靜坐密室之內,參悟劍法;時而踞坐高臺,與眾多同道侃侃而談,交流修行心得;時而神色峻厲,對著數名年輕子弟耳提面命、傾囊相授……
有一日,他從密室之中站起,打開門戶陣法,長風拂過劍宗諸山,帶著云海間的濕意,帶著劍宗特有的凜冽清寒,浩浩蕩蕩的卷起一角靛藍衣袂。
密室之外,數名高矮不一的年輕男女單膝跪地,姿態恭敬,齊聲道:“恭迎師尊出關!”
裴凌環顧一圈,微微頷首,周身氣息內斂,體內澎湃的力量汪洋恣意,摘星拿月、移山倒海似只在一念之間,卻是已然步入合道期。
他淡淡盤問幾句眾人修行情況,點了其中最為年長的男修,立為自己這一脈的執掌者:“為師心血來潮,已知渡劫機緣所在。”
“只是此行有大機緣,亦有大兇險。”
“今日先安排后事,若我一去不回,此后爾等當自強自立,用心修行,莫要墮了我韋端居的聲名!”
諸弟子一驚,還待勸說,裴凌袍袖一拂,身化劍光,倏忽蹤跡渺渺,已至千里之外。
……昏惑的驛站之中,大堂,裴凌猛然回過神來。
想起來了!
韋端居,自己是寒黯劍宗的韋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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