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太子,她也沒了指望。
將來不管誰上位,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等待她的只有死。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那她現在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刻鐘后,皇后才輕聲一句,“讓她進來。”
坤寧宮門口的女官聽了皇后的吩咐,當即轉過臉,“世子夫人,皇后娘娘傳你進來。”
予歡特意穿的厚實的狐毛斗篷,倒是沒覺得多冷。
不過直挺挺的站了這么半天,就是有些累。
做足了準備,予歡心中此時平靜得很,從容不迫地進了大殿里。
距離上次見到皇后相比,現在的皇后瘦了很多,臉頰上都沒什么肉了,顯得顴骨和高。
本就上了年歲,冷不丁一看,皇后面相看著很是刻薄。
予歡規矩的對著皇后屈膝福身,“予歡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目光如幽冷的刀般看著對面的女子,并未從她的身上看到不安或是畏懼。
“你不怕嗎?”皇后聲音平緩的問道。
皇后沒叫起,予歡自然也不會給皇后發難的機會,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眼觀鼻鼻觀心地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予歡只有恭敬。”
“呵,呵呵,哈哈哈……”皇后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般,竟然大笑起來。
直到笑出了眼淚。
心腹嬤嬤拿出帕子送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將帕子拿在手里,沾著眼角,像是閑話家常般地道:“母儀天下?哈哈……
本宮十五歲奉命嫁給當今圣上,近乎大半生的時間,看著高高在上,貴不可。
然,無人知道,本宮是如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過來的。
本宮百般隱忍無人知,千般苦楚無人訴,只想著等我兒繼位,我苦盡甘來,然而……”
皇后在話音忽然加重的一瞬間,揚手將手里的玉石珠串甩向了沈予歡。
距離太近,皇后又是看準了方向甩出來的,直向予歡面門而去。
玉石串很有分量,若是砸中了,沈予歡整張臉必然會毀。
皇后的臉上,只有即將復仇的快意。
宋婕妤神色微微凝滯,手停頓住了都不自知。
一旁的吳高見此,嘴角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
予歡紋絲不動,就在那珠串到予歡面門咫尺距離時,她的面前倏然多了一只手,準確地捉到了那串珠串。
皇后和吳高臉上的情緒凝固。
予歡從紅袖手里拿過珠串,捧在手里,神態平靜從容地走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您的珠串不小心掉了。”
皇后目光尖利,猶似利刃般看著面前寵辱不驚的女子,面容扭曲了一瞬,從她手里拿過珠串,咬著牙根兒道:“然而,夏子瞻卻對我兒趕盡殺絕,不留余地,讓本宮沒了指望,沒了盼頭,沈予歡,若是你,你該如何?”
予歡往后退了幾步,站好,神態淡然如水,“太子身為儲君,其身不正,私德有虧,貪贓枉法,德不配位,毫無儲君風范。
如此為不善乎顯明之中者,人人得而誅之!
梓雋他職責所在,又何錯之有?若他做錯了,皇后娘娘心存怨恨,不甘,自可上達圣上,圣裁便是,若來尋我這個無辜的后宅女子,皇后娘娘您有失一國之母的風范了!”
皇后登時勃然大怒,“沈予歡你好一張利嘴,真不知死活,竟然敢在本宮面前巧舌如簧?你是不怕死,還是以為本宮不敢殺你?”
“動手!”皇后猛然將手中的珠串甩了出去。
頓時從外頭進來十多名宮侍,齊齊向予歡撲來。
如云如影還有紅袖三人立即將予歡圍在中間,毫無半分畏懼,臉上是視死如歸!
意圖明顯,想要動予歡一下,先從她們的尸體上踏過去。
宮侍們頓住腳步,是動手還是如何,等待著皇后的下一步命令。
“沈予歡你要造反嗎?”皇后沉聲怒喝。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予歡自認為沒有觸犯國法宮規,恕予歡無法遵從!”
皇后自是不在乎予歡身邊的這三個女衛,嘲諷的冷笑了聲,“來人,違抗者,給本宮亂棍打死。”
宋婕妤眼神閃爍給吳高使眼色。
吳高也是心下一跳,沒想到皇后突然改了主意,“皇后娘娘……”
他微微搖頭,示意皇后不要沖動,一個活著的沈予歡遠比一個死了的人用處大多了。
皇后的最終目標是皇孫夏子瞻。
她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震怒,“本宮傳她進宮問話,她一個多時辰才來,這是何罪?”
藐視本宮是何罪?”
吳高心下微松,陰沉的道:“沈予歡幾次三番推諉拖延時間,意圖抗命,屬于藐視皇后娘娘,應掌嘴三十!”
皇后厲喝一聲,“那還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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