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布忙道:“臣不敢當!”
他嘴上這么說,眼睛卻立刻向張嫙瞅了一眼,露出了一種眼神、不愧是親生的。
秦亮的目光移到朱夫人臉上,淡定地說道:“朱夫人亦是賢淑有德。”
朱夫人喜道:“妾能得陛下美,真是三生有幸。”
秦亮很隨意的樣子,好像只是簡單敘述情況。他看向朱夫人稍微頷首,接著對張布道:“朕統一南方不久,暫時還不太熟悉當地士人。江東有什么才德兼有的人才,卿可以向朕舉薦,以免遺漏了良臣。”
張布想了想道:“臣聽說,沈瑩正奉詔為陛下辦事。沈瑩品行不錯的,只要他為陛下所用,絕非那些見風使舵之人可比。”
秦亮頓時看了張布一眼,片刻后才道:“我見過沈瑩,嗯,我知道了。”
廂房里沉默了片刻,秦亮遂轉頭對張嫙道:“卿一會先去宴廳罷。宴會過后,我再去暉章殿與卿說話。”
張嫙立刻抬眼看了陛下一眼,欠身道:“妾遵詔。”
秦亮說罷從筵席上站了起來,張布等人立刻伏拜行禮。他們還沒說話,秦亮便道:“過幾天張將軍去尚書省一趟,暫為廣威將軍。朱夫人也封為誥命夫人。”
張布等拜道:“臣謝陛下隆恩,恭送陛下。”
秦亮離開席位,很快走出了房門。張嫙要留下來、與阿父阿母再說會話,但三人都沒繼續在廂房內逗留,隨后出門、準備在外面找個地方邊走邊談。景陽殿沒有圍墻圍成的宮院,但是此間天井確實很大,且被廊蕪、敞亭、房屋分割成了幾個區域,還是可以游逛一下的。
張布走出房門,立刻拿寬袖輕輕揩了一下額頭、長松一口氣的樣子,但是他的臉色依舊挺紅、一副憿動的樣子。
他看著張嫙猶豫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些許復雜的神色,最后還是拱手道:“謝婕妤美。”
張嫙愕然,撇嘴道:“阿父真把我當外人了?”
這還是曾經讓張嫙敬畏的阿父嗎?雖然罵她最多的人、是阿母朱夫人,阿父平時不怎么管張嫙;但張嫙在家里最怕的人、其實是阿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心里明白張家的大事、其實都是阿父在支撐。于是阿母教訓她的時候、她幾乎每次都要氣呼呼地頂嘴,但只要阿父出面,她一般都不敢怎么吭聲。
“事關我們家族,還是要謝的。”張布呼出一口氣道,“現在卿為九嬪,我在晉朝剛做官、竟然就是四品將軍!晉朝已一統天下,可不比只有半壁的吳國,張家前程已是一片大好。想當初吳國那么多人、多年爭斗下來,誰又能想到、穩到最后的人是我與步協?”
朱夫人笑吟吟道:“皇帝好生年輕,還說我賢淑有德,這可是欽定!”
張布道:“天子豈可只看年紀?威勢和實力在那里,切勿有絲毫怠慢之心。”他回頭看了一眼,又沉聲道,“剛才我在御前之時,便知陛下極有才能,深得人心。”
“除了最后讓阿父做廣威將軍,陛下之有何深意?”張嫙有點不解。
張布搖頭,好道:“婕妤對一些事尚有些不知,我一時間也說不明白。”
不管怎樣、張嫙已經發現,即使只有一家人相處的時候,阿父阿母都變得更客氣、忽然就不再教訓她了。剛進宮的那晚上,張嫙便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而今天她又再次感受到,自己興許真的長大了。
三人慢慢走了一段路,忽然見中間假山后面、遠處的廊道上有幾個人。張嫙抬頭看了一眼,立刻認出了陛下,原來他此時仍然沒有上樓。
除了陛下,張嫙還認識皇后。另外一男三女她不認識,男的身材長壯、四五十歲的樣子,長著大胡子;看樣子不是宗室、就是皇后家的人。
朱夫人和張布也差不多、不會比張嫙認識更多的人,張布應該連皇后都不認識。
張嫙等三人站定,向遠處彎腰揖禮。皇帝和皇后頷首回應,另外的人也向這邊報以揖禮。相互的距離挺遠,除非大聲喊話、不然可能聽不清說了什么,于是見禮之后、大家就各自繼續向前走。
此時秦亮身邊的人、確實丈人那邊的親戚,大胡子正是王廣,令君的繼母諸葛淑也在旁邊。因為大家是偶然相遇,起初諸葛淑是與姐姐諸葛氏在一起的,所以諸葛氏也不好立刻離開,只得暫時留下來、陪幾個人說一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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