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鄙人,卻不是這位老總怎么稱呼?”曹翠山連忙恭恭敬敬的說道。
“在下姓胡,名叫胡傳魁。”營長毫不避諱的說道。
“胡營長,這”曹翠山原本以為這北洋軍的營長至少會不敢自保家門,沒想到人家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姓名都給說了。若是平日,這么做是一種友善的做法,可北洋軍如狼似虎的沖進了曹家,這樣的做法給了曹翠山一種不祥的感覺。
“曹太爺,聽說你家公子也是北洋軍的營長。既然如此,我就不妨直說,咱們北洋軍出兵是有規矩的。開拔費十塊大洋,行軍費兩塊大洋,茶水費兩塊大洋。打仗的時候,還要先發五塊照顧后事的費用。據你說呢,這曹家鋪只是刁民造反。咱們這打沖鋒的買命錢就不用談了。這次我們一共來了五百兄弟,來之前的話呢,俺們旅長說這是縣里面的事情,得縣里面出錢。縣令說既然是曹太爺您說的話,縣令不能不給面子。不過縣里面沒錢,這錢還是得曹太爺您出。這位隨行的縣衙的兄弟可以證明。”
胡傳魁說完話,向著旁邊一個稅吏招了招手。稅吏急忙上前,先是向曹翠山拱拱手,稅吏說道:“曹太爺,您家少爺見了我們縣令之后,縣令大人專門說了,這次北洋軍出兵之事須得花銷,這花銷可得您曹家出。您家少爺是反復應承。縣令大人專門說這花銷不會小,您家少爺依舊答應了。您看,這是您家少爺的狀紙,還有縣令的問話,在上面都寫的清清楚楚。您家少爺可是畫了押的。”
說完,稅吏掏出一份公文遞給曹翠山。曹翠山聽到了這里之后已經完全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縣令把本該自己承擔的錢全部讓曹家承擔,而且通過公文的形勢坑了自己兒子一把。接過公文打開一看,果然如此。縣令與曹逸風之間的對話中很巧妙的說了這番話,縣令的話讓人聽起來好像只是僅僅用意思一下而已,例如用“犒賞”“勞軍”等名詞,不過縣令很精明的在公文上用了“酬勞須由北洋軍做主”的詞。這句話上還按了曹逸風的指印。曹翠山剛開始心中惱怒,自己兒子怎么可能如此笨蛋。不過轉念一想,既然縣令一開始就出心要坑人,只怕這話根本就沒有向曹逸風說過,卻寫在公文上。曹逸風哪里敢質疑縣令的公文,自然是讓他怎么按手印他就怎么按。
見曹翠山臉上憤怒的神情變幻不定,胡傳魁也不等曹翠山說出什么來,他開口說道:“曹太爺,您肯定覺得我這人不近人情。不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北洋軍里面就是這么一個規矩,大伙兒拿錢辦事,拿錢賣命。不然這么多兄弟一來一回跑了百十里地,圖的是啥?曹太爺,您覺得我在您這里拿錢,不過您得想清楚,您家少爺在其他地方出兵的時候照樣要拿錢。規矩就是規矩,在哪里都一樣。”
胡傳魁的語氣誠懇認真,甚至可以說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那些胡傳魁手下的北洋軍本來就是圖的撈一筆,現在聽了胡傳魁的話之后心里面那點子良心帶來的愧疚感已經消散的干干凈凈。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頗為符合道義的。
曹翠山雖然絕對不愿意被胡傳魁勒索,不過他很奇妙的只是對自己被勒索這件事感到不滿,但是一點都不反對胡傳魁所說的道理。曹翠山讓自己兒子參加北洋軍絕不是為了什么忠君報國,曹翠山腦海里面根本就沒有國家這個概念,袁世凱雖然是大總統,不過在曹翠山眼中也不過是一個當大官的,完全不是神圣不可直視的皇帝。之所以投靠北洋的理由也只是北洋是河北最大的勢力,而人民黨的那套土改政策聽起來就讓人害怕。既然讓兒子當兵完全是為了利益,胡傳魁開口利益閉口利益,倒也合了曹翠山的胃口。
不過認同胡傳魁的態度是一碼事,不肯掏錢又是另外一碼事。曹翠山絕不會傻乎乎的把錢拿出來。別說什么一個人十塊大洋的開拔費,曹翠山覺得一個北洋軍給十文錢都嫌多。所以曹翠山根本不為所動,只是一聲不吭的站在那里。
到了此時,就得有打圓場出來,稅吏明顯就是充當這么一個角色的,他見局面已經僵持起來,連忙上前笑道:“曹太爺,這外頭日頭這么毒,咱們也不用站在大太陽下頭說話啊。要不這樣,咱們進屋說話。”
胡傳魁聽了之后只是笑了笑,既然屋里面曹家的人都被抓出來了,他也不客氣大踏步的向著正屋走去。兩名稅吏也不管曹翠山是不是愿意,連拉帶拽的把曹翠山弄進了正屋。幾人進去之后,稅吏關上了門,把一眾人給撂在了院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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