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法子就有人去做,廣東最不缺乏民團,各商會都養的有自己的武裝力量。而粵西是山區,土匪以及民團更多。民團好歹還有點子地方意識,土匪們素來是為禍一方,不久前兩廣地區軍隊遭到了毀滅性打擊,廣東當地人也不愛當兵。軍方不得已只好招安土匪,以這幫招安土匪為主力重建廣東軍隊。這些做刀頭舔血的買賣的“好漢”們雖然上戰場之后的表現尚不可預測,不過用來鎮壓普通人卻是很有一套。
到了約定的1915年4月12日清晨,早已經布置完畢的廣東新軍封鎖了廣州等城市,而香港英軍也封鎖了邊界。整個城中不僅出動了軍隊,洋巡捕們也拿到了租界名單,他們敲開“亂黨”居住的房門之后,二話不說就開始逮捕人。廣東新軍更加肆無忌憚,他們直接是沖進“亂黨住所”開始抓人。抓人之后,這些土匪為主要成員的新軍就重操舊業,對亂黨實施“抄家”。僅僅三天,廣東各主要城市就抓了兩萬人,所抓捕的對象都是前革命黨。
廣東議會議長陳炯明萬萬沒想到本來說要抓光復會亂黨,光復會亂黨沒抓到幾個,反倒是同盟會成員被逮捕一空。他連忙去找到廣東都督陸榮廷。陸榮廷也一度是傾向革命的,在孫中山領導的鎮南關起義時,陸榮廷很是向孫中山通風報信。
但是陳炯明失望了,陸榮廷一臉為難的表情,“競存,同盟會一直吆喝平均地權,若是說他們與人民黨毫無瓜葛也說不過去。而且你也知道,珠江一帶的地主士紳已經不滿同盟會的章程很久,只是他們多是革命先驅,這些地主士紳以前不敢動他們而已。”
“什么?”陳炯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眼睛瞪得溜圓,“陸公,這次是要剿滅人民黨,怎么對廣東革命黨動起手來?”
“地主士紳們執意如此,我卻又能有什么辦法?”陸榮廷一臉的無辜。
“陸公,這可不對!”陳炯明有些火了,“若是如此辦,那不是公報私仇么?”
廣東議會中同盟會成員比例不小,這完全是托了廣東革命黨的福。陳炯明可不傻,他知道這次大逮捕已經成了一種奪權。傳統的廣東士紳要通過這逮捕來奪回傳統的主導地位。
“競存,你的心思我知道。不過我覺得你暫時不要亂說話,這不是沒人打你的主意。”陸榮廷不想讓陳炯明繼續鬧下去,他不軟不硬的“勸誡”道。
陳炯明并不認同陸榮廷的勸告,他大聲說道:“他們若是對我有想法,大可向我來。我陳炯明做事素來光明磊落,完全沒什么好怕的。”
陸榮廷看陳炯明根本不聽勸,只得好相勸,安撫陳炯明。
但是陳炯明卻是一個不服輸的性子,看說不動陸榮廷,陳炯明就去找了兩廣提督張人駿。張人駿年老成精,怎么可能來摻這趟渾水。更別說試圖清洗同盟會的廣東本地派早就爭取到了張人駿的支持。
陳炯明找不到援兵,所幸以廣東議會議長的身份召開議會議會,會議上陳炯明態度沉重,神色痛苦。向廣東議會成員簡短介紹了情況后,陳炯明就要求停止逮捕,把廣東的力量全部用在反對人民黨上。
廣東當地出身的議員哪里肯同意,這些革命黨出身的議員多數不是有錢人,所以在政策上并不全然傾向有錢人。這些當地士紳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清除異己的機會,面對陳炯明的挑戰,士紳們立刻要求重選廣東議會議長。陳炯明萬萬想不到這幫議員們居然如此公然奪權,議會要求重選議長需要得到一半以上的簡單多數議員同意即可。這些議員明顯是有備而來,轉眼間就有一半議員在動議令上簽署姓名,要求當即重選。
4月18日下午,廣東議會重選議長,陳炯明敗選,地方士紳選擇了前廣東布政使張鳴歧作為新的議會議長。
選舉剛結束,張鳴歧已經志得意滿的站上了主席臺,向議員們拱拱手,張鳴歧大聲說道:“諸位議員,當下國家處于動蕩之時,咱們若是全面依托了所謂議會的秩序那就是自取其禍。所以在下建議,議會立刻審查一些議員的通敵之罪。”
陳炯明被這話給嚇到了,自己輸掉議長選舉或許不夠意外,但是張鳴歧的表態說明他早有準備。包括陳炯明出身的革命議員們正在訝異的時候,議會大廳突然大門洞開。一群荷槍實彈的軍隊沖了進來。
張鳴歧冷笑道:“把那些亂黨都給我抓起來!”
帶頭的軍官一聲答應,接著如狼似虎的撲向了陳炯明等人。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