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把白朗的文件再給我看一下。”陳克對秘書說道。白朗起義是清末之后河南的一件大事,除此之外,大概能夠與之相匹配的,恐怕就是蔣光頭炸開了花園口,讓黃河南部變成了黃泛區這件事。1942年河南大饑荒,那已經黃泛區之后不可避免的事情。
人民黨關于白朗的記載并不多,陳克也不想刻意讓同志們對白朗過于關注。首先,白朗不過是河南諸多地方武裝里面的一支。幾年前袁世凱與人民黨對峙的時候,把河南的稅收到比天高。即便是袁世凱帶部隊回到北京奪權,河南的稅收依舊沒有降下來。這已經鬧出了與根據地接壤的縣整個造反,要求加入根據地的事情。河南各地的地方武裝都在反抗袁世凱的統制,人民黨情報機構收集的比較有名的勢力資料壘起來有半人多高。如果陳克不知道“白朗”這個名字的話,白朗的資料在這厚厚一摞資料中根本不起眼。
陳克在同志們中已經有著一種“多智近妖”的形象了,他不愿意再表現什么“未卜先知”的作風。而且現在局面與歷史上大不相同,白朗能不能和歷史上一樣在河南與陜西掀起滔天巨浪,還是兩可的事情。
雖然這樣反復告誡自己,陳克依舊擺脫不了歷史給他留下的深刻印象。“白朗”諧音“白狼”,陳克也是看日本動畫好多年的家伙,對這個名字怎么都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文件入手后,陳克翻看封皮就發現有心報告添加到里面來。翻到附加的報告中,陳克微微一怔。情報部門的調查工作相當到位,新情報中提到,白朗的隊伍里面加入了一個南方人。白朗稱其為“汪先生”,還說汪先生是海外回來的留學生,是同盟會的人。這么幾個信息與陳克知道的汪精衛的信息一結合,陳克很是懷疑這位汪先生就是從北京逃出來的汪精衛。
“很有意思。”陳克喃喃的說道。汪精衛是得罪過陳克的家伙,得知汪精衛有可能與白朗勾結在一起,陳克不僅沒有生氣,反倒對這么個組合有著一定的期待。在現階段,汪精衛也算是個熱血實干派,如果在白朗身邊的這個人真的是汪精衛,白朗倒是極有可能如同歷史上一般對北洋發動進攻。人民黨現在還沒到直接與袁世凱撕破臉的程度,不過一旦河南陷入大亂,人民黨就有揮軍進入河南的理由。
占據河南之后,人民黨更可以要求在邯鄲建設鋼鐵集團。河南安陽與邯鄲只隔了一條漳河,以武力為背景的話,袁世凱愿意不愿意已經不再重要。
“小李,把與白朗最近有關的情報找出來。”陳克命道。
“是。”李秘書簡單明了的答道。
陳克靠在椅子上,由于穿的比較厚,硬梆梆的椅背反倒感覺很舒服。陳克的手指輕盈靈動的憑空敲擊著。秘書們多次見過這個動作,但是完全理解不了這動作的含義,所以就視而不見了。如果秘書們精通計算機鍵盤的話,或許就可以看明白了。陳克敲擊的是數據庫查詢的基本命令之一,”select*from”。
沒有網絡,沒有共享數據庫,想得到最新情報的難度極大。哪怕是有了電話的現在,想得到一份十幾里地外的情報最少也需要耗時十幾分鐘。而信息分享速度更是緩慢。這就是陳克對人民黨當前情報工作的最大遺憾。
汪精衛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陳克的算計目標,在這個除夕夜,汪精衛即便穿著厚厚的棉襖,依舊被凍的夠嗆。在夜晚寒風中吹了幾個小時,他只覺得整個臉都凍木了。鼻涕不停的往外留,汪精衛再也沒有翩翩美少年的風度,每感到鼻涕快流到了嘴唇上的時候,他就用棉襖袖子用力擦一把。
在汪精衛身邊的一個瘦高的漢子也不吭聲,隨手遞過來一塊布,汪精衛連忙用布蒙住臉。一般來說,強盜們喜歡蒙面作案。汪精衛對此有著莫名的抵觸,不過在這天寒地凍的野地里面待了這么半宿,他終于發現強盜們帶面巾很可能不僅僅為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容貌。
只捂了片刻,汪精衛就感覺臉上好了不少,他低聲問道:“白朗大哥,準備動手了么?”
汪精衛旁邊的漢子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盯著遠處燈火通明,偶爾有著鞭炮聲的莊子。正以為還要繼續等下去,汪精衛卻聽到旁邊的白朗開口了,“兄弟們,抄家伙準備上。”
白朗旁邊的好漢們原本一群群蹲在地上,聽白朗下了命令,他們一面低聲對旁邊的兄弟說道:“動手了,快起來。”一面挺身站起。片刻之后,土坎里面就黑壓壓聚起百多號人。
“兄弟們,別的我不多說了。今天是年夜,何家收的租子,搶來的不義之財都在倉里面屯著。多的我也不說,我只說一句。打破何家堡,快活大半年。”白朗對這幫好漢們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