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
“這么短的時間內你就能知道安慶守不住么?”
“外無必救之兵,內無必守之城。岳王會只想著守城,根本就沒有消滅湖北新軍的想法。一味的守城能守住么?現在已經不是當年大刀長矛弓箭的日子了,裝備了步槍火炮這些新式火器之后,守城一方的優勢大大降低。更別說安慶守城一方根本就是群烏合之眾。”
徐錫麟對軍事了解不多,聽魯正平這么說,還是將信將疑,懷疑多而相信少。陶成章果斷接過話頭,“魯先生認為安慶能守多久?”
“十日內必敗。”
“為何是十日?”陶成章對這個準確的數字很不解。
“因為我不知道湖北新軍的戰力到底如何。不過既然是新軍,想必不會稍遇挫折就打不下去。我這次來之前,陳克主席專門統計了安慶方面的火炮和炮彈數量。一旦開打,安慶的火炮頂多撐五天。五天之后炮彈就會用盡。以安慶那幫人的實力,在城頭上經不住兩天的炮轟。一旦他們被奪下了城墻,定然士氣低落。失敗也不過是一天的事情。所以我說他們十日內必敗。”
魯正平用數字說話,以量化的方式來解釋安慶正在進行的戰斗。光復會的眾人聽了之后將信將疑。與會的干部平智礎問道:“打仗又不是非要守城才行,若是岳王會采取夜襲等方法的話,也未必不能贏過新軍吧?”
對這么一個已經算是“非常有常識”的錯誤觀點,魯正平覺得光復會的確比岳王會的水準高出很多,他解釋道:“肯定不行。新軍的各種操練要比岳王會多得多。生手打熟手,絕不會有什么勝算。這可不是單打獨守,亂拳打死老師傅。這是成千上萬人大規模的戰斗,沒有嚴格的訓練,根本不可能勝利的。”
平智礎對魯正平的話還是將信將疑。他看了看陶成章,見到陶成章正在微微點頭,很明顯是贊同魯正平的態度。平智礎也不再方便多說什么。
“那怎么撤退呢?魯先生有什么見教?”
“撤退的路線,撤退的速度,遇到突發情況的預案。”魯正平毫不遲疑的說道。他指著地圖,“諸位準備多長時間內撤到哪里去。這就要看諸位能夠帶多少物資。這就決定了撤退的速度”
講了半個小時,魯正平才把撤退的基本要領講述完,其實陳克在軍校講述這些知識的時候,是用搬家當作例子的,那時候陳克用詞輕松愉快,學生們經常是忍不住哄堂大笑。但是魯正平畢竟打仗這么多,就忍不住把自己在軍事上的體會摻雜進去講述,光復會的眾人第一次聽到有人比較系統的講述“軍事行動”,看似比較簡單的撤退,竟然有這么多門道在里頭。一個個都聽的傻了。在他們看來,撤退就是敗退時的逃跑。卻萬萬沒想到連一個逃跑居然也有這么多學問在里頭。
陶成章是第一個恢復過來的,他兩眼瞪得極大,熱切的說道:“魯先生,你可否留在我們光復會?這次撤退我想讓魯先生你來指揮。”
魯正平沒想到陶成章居然反應如此激烈,人民黨的軍事行動都是參謀們負責制定的,魯正平并不是參謀人員。他連忙推辭道:“我這也是紙上談兵。我自己根本沒有指揮過撤退行動。”
對于魯正平的解釋,陶成章根本不在意,他態度堅決的說道:“魯先生沒有指揮過撤退,我們也沒有指揮過撤退。好歹魯先生學過怎么撤退,難道文青派魯先生來只是走走過場么?”
陳克派魯正平來的時候,只是讓魯正平見機行事,盡可能的給與光復會幫助。陳克倒是覺得光復會很可能選擇堅守池州。沒想到光復會居然能夠果斷選擇撤退,這倒是出乎魯正平的意料之外。他與何進武對視了一眼,何進武眉頭微皺。思忖一陣,何進武問道:“我們不可能跟著諸位撤回浙江的。”
“不用回浙江。”陶成章說道,他指著地圖,“只要能過了蕪湖就行。從池州到蕪湖,一路上滿清駐軍之處甚多,只要過了蕪湖,我們就有同志接應。”
這是實話,陶成章之所以能這么快下定決心撤退,原因之一就是清軍隔斷了浙江到池州間的聯系,浙江支援的同志很難到達池州。他知道光復會在池州勢單力孤,所以才下了決心撤退。
聽完這話,何進武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了。他和魯正平來之前,陳克交代的是,如果光復會與岳王會根本沒有合作的意思。那么兩人就可以直接回根據地。如果這兩個革命黨真心肯合作,特別是光復會肯合作的話,那就盡可能給與一些幫助。當然,前提是魯正平與何進武兩人不能把自己給搭進去。現在看,光復會合作的意向極為堅定,而且兩人也只是負責撤退事宜,倒也沒有違背陳克的命令。
“魯政委”何進武暗示道。
魯正平點點頭,“那么我們就暫時幫大家打打下手。若是諸位覺得我們做的不行,就直說。我們絕不會耽誤大家的事情。”
陶成章連忙應道:“魯先生哪里話,既然我們請魯先生指揮,那就絕對不會不聽魯先生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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