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雄茂的反應最快,他說道:“那豈不是每個縣都能分到一個團。”
陳克點點頭,“差不多吧。我們的部隊與舊式部隊是不同的,我們的部隊是宣傳隊,工作隊。水災之后舊有的社會秩序遠沒有恢復,而新制度更沒有建設起來。咱們說咱們的新制度好,人民也沒有見到好在哪里。必須通過咱們自己的努力證明咱們的制度的確是行之有效的。這就是擴軍后部隊的首要任務。一面要打仗,一面要搞生產建設。”
經過這番解釋,同志們對陳克擴軍的目的有了初步的理解。章瑜問道:“那咱們已經開始組建的地方部隊怎么辦?要歸到新建的正規部隊中么?”
“正規部隊是要出去打仗的。地方部隊如果沒有遇到特別的情況,還是以本地的戰斗為主。所以還是要保持地方部隊的存在。甚至要留下一部分骨干,不然的話正規部隊一旦離開了根據地,根據地豈不是要唱空城計了。”
“那武器裝備怎么辦?咱們的槍支根本沒有四萬。武器根本無法補足。”蒲觀水對這個問題很是在意。
“我以前就講過,滿清的政治靠的是據點。包括他們的軍隊也是如此。我們想把滿清攆出咱們的根據地之外,最好的辦法不是防御,而是進攻。消滅周邊能夠威脅到我們的滿清軍事力量,奪取他們的武器裝備。只要我們的腿能夠走到的地方,就要消滅那里的敵人。這樣此消彼長,我們絕對可以獲得戰略上的主動。”
打了安慶之后,部隊的士氣極高,聽陳克如此安排,部隊的同志們率先表示支持。民政方面的同志則有些擔心,“那糧食問題怎么辦?”
“糧食的話,部隊要一面打仗,一面種田。”
“那會不會太辛苦?”從事民政工作的同志很有些顧忌。
“如果沒有這些辛苦,我們怎么知道誰是忠于革命事業的?”
正說話間,警衛員帶了一名戰士進了會議廳。
通訊員對著陳克敬了禮,然后大聲說道:“報告!我是五河縣縣委書記派來的通訊員。這次造反事件的初步調查報告送來了。”
陳克接過文件,打開來看了一遍,這才問道:“縣委吳書記還有什么要你帶來的消息么?”
通訊員站的筆直,“吳書記讓我帶話,他向中央道歉,這次沒有防患于未然,無論中央怎么處分,吳書記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會議廳里頭的同志都盯著陳克手里面的文件,他們最想知道的就是這次造反到底是怎么引起的。陳克把文件交給齊會深,讓他來宣讀文件。
這是五河縣縣委書記吳遼親自寫的匯報,原來春節后回到劉家鋪附近的災民里頭,有叫做劉勇毅的會黨的首領與被人民黨消滅的劉家是近親。得知劉家鋪的土皇帝劉八爺居然被剿滅了。而且劉家的地也被分了,這位會黨的劉勇毅干脆就發動起災民,以搶糧為號召,聯絡了其他地區的會黨前去攻打圍子。
本來他們的計劃倒也周詳,先通過劉家的密道進入圍子里頭。然后里應外合攻破圍子。他們沒想到百姓已經不站在他這邊了,接到了群眾舉報的地方組織了兵力,把劉勇毅和他帶領的那些人一網打盡。
聽完了匯報,同志們都忍不住松了口氣。既然不是地方干部們與群眾直接起了沖突,而是有壞人作亂,這事情就不用那么擔心。
齊會深朗讀文件的時候,陳克一直若有所思的想著事情。等文件讀完,他卻抬頭看向林深河。林深河本來就想徹底剿滅根據地的會黨,見陳克看向自己,林深河立刻站起身來,“陳主席,地方上的會黨始終是個禍害。我還是覺得趁現在他們徹底除掉算了。”
聽了這話,不少同志忍不住點起頭來。到現在為止,根據地會黨們潛藏的還是頗深的,也沒有投靠人民黨的跡象。一個劉勇毅都能夠拉起三四百人的隊伍,其他會黨若是也這樣鬧起來,那就是無窮盡的麻煩。與其被動的應對,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陳克能夠理解大家的想法,其實早在出兵之前,他就考慮過是否先下手除掉會黨的事情,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這樣的方法。看同志們已經大概跟上了自己以前的思路,陳克高聲對同志們說道:“我們把會黨除掉,然后呢?他們什么壞事都沒干,就被咱們給除掉了,在老百姓看來,他們就是烈士了。這可不行。這次劉勇毅的事情不是已經證明了,老百姓們有自己的判斷么?在劉勇毅和咱們人民黨之間,群眾們選擇了咱們人民黨。既然咱們的宗旨就是發動人民革命,為人民服務。那么咱們就必須相信人民是可以信賴的。偏離了這點,只是玩弄防患于未然的手段,那和滿清又有什么區別?”
“但是這很可能要導致我們同志的犧牲啊。”林深河繼續說道。
陳克并不認同林深河的看法,“我們講斗爭,是為了和平。在斗爭中求和平,則和平存。各個地方的部隊都做好充分的軍事準備,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先打第一槍。會黨的力量在于,他們某種程度上和我們一樣都是根植于群眾中的。我們和會黨的斗爭從根本上講是爭奪群眾的斗爭。我們只要能把群眾爭取到我們這里來,那會黨還有什么力量呢?在這方面,同志們沒有信心么?”
聽了這話,不少同志雖然心里頭還有些不舒服,卻不能不承認陳克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看同志們已經初步接受了自己的觀點,陳克接著說道,“那么咱們接下來就討論怎么和會黨爭奪群眾,怎么讓群眾知道,會黨還是舊時代的產物。而我們推行的新制度才是能真正救百姓的。那么我們還是按照以前的慣例,先找到主要矛盾,找到矛盾的基礎。同志們,現在的中國農村的特點是什么?除了小農經濟之外,農村的特點是什么?”
聽到這里,宇文拔都忍不住說道:“陳主席,您還是直說吧。讓我們想,我們怎么都想不到點子上去。”
“宇文書記,你可也真是夠懶的。”陳克有點無奈的說道。
宇文拔都一點都沒有因為被批評而不好意思的樣子,他大聲答道:“主要是時間上來不及啊。現在這么忙,耽誤了時間可不行。”
不能不承認,宇文拔都說的也有道理,陳克也不再去發動黨員們的思路了,他直截了當的說道:“現在農村的特點除了小農經濟之外,就是救助型經濟。宗族也好,士紳也好,除了處于領導地位之外,他們還要承擔起救助的責任與義務。鄉里鄉親的,出了事情之后,這些人要出錢,要幫忙,這就是他們獲得農村領導權的方式。而水災徹底摧毀了這些人實現救助型經濟模式的能力,這才是我們人民黨能夠在鳳臺縣,進而在這么廣大的地域內獲得政權的原因。因為我們的組織模式是政府的新模式,無論是從經濟能力還是行政能力,我們全面優于舊模式。當我們進入基層,與群眾結合在一起,群眾自然會選擇我們,而拋棄了舊有的那些士紳,宗族。而我們下一步,就要把群眾從會黨那里爭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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