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叔,麻煩你把幾個干事都叫來。”陳天華說道。
等人出去了,陳天華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若是以前,陳天華聽說這種事情,首先就是興奮,然后無論如何都要去參加龐梓的隊伍。而現在,陳天華卻發現自己首先關心的并非與滿清打仗,而是考慮農會百姓的生計。這個變化實在是讓陳天華感覺不可思議。自己早就從那個整天考慮“大事”的“革命者”,變成了現在整天關注雞毛蒜皮小事的“農會陳主任”。
這種變化是好是壞陳天華也分不清楚,立場變化導致關心點的變化。當陳天華不再是一個只想讓百姓為革命出力的人,當陳天華相信,革命目的是為了讓全天下的人民百姓都過上好日子。他再也沒有那種“輕浮”的感覺。加入高家寨農會的數千戶人家,上萬的百姓,陳天華對他們有義務,有責任。當這上萬人的身家性命放到陳天華心中的時候,他只感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沉重。
和當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在中國推行革命,然后那種彷徨的苦悶沉重不同。現在的沉重并非是結果。誰是敵人,誰是戰友,誰是朋友,陳天華雖然不能說清清楚楚,但是就這些已知的情報,就讓這個以文采著稱的青年感到千頭萬緒。
該怎么辦才能讓農會的百姓們能夠最大限度的保障自己的利益,該怎么辦才能讓已經有效提高百姓生計的農會存活下去。這些都大大超出了陳天華現有的能力。
“如果文青在的話,他會怎么辦?”陳天華忍不住想。其實最早見到陳克的時候,陳天華一直覺得這個力圖結交自己的“革命青年”心思很重。很多事情縮手縮腳。在陳天華看來,男子漢大丈夫既然要革命,那就不要怕。怕這怕那,還怎么革命。說真的,那時候陳天華就算是欽佩陳克的才華,卻還很是有點看不起陳克的做法。
現在,但陳天華也承擔起真正革命工作的時候,他終于能夠體會理解陳克當年為什么會那么謹小慎微,甚至有些進退失據的味道。他知道當年看不穿這些,恰恰是自己遠不如陳克的明證。
“文青到底會怎么做?”陳天華忍不住又喃喃的問了自己一遍。和陳克在一起的幾個月,因為從沒有想到居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關于這種事情的應對,陳克與陳天華也沒有提及過。
陳天華記憶力超群,這些與陳克在一起討論過的回憶在他腦海里面飛速的回轉,在自己已經有些束手無策的時候,陳天華希望能夠在這些記憶中找到能夠利用的信息。突然一件事猛地蹦了出來。陳克精通音樂,會很多很新奇的曲子。兩人工作閑暇的時候,陳天華偶爾會唱新歌,有次陳克唱了一首名叫《映山紅》的曲子。曲子哀婉柔美,與陳克習慣的那種慷慨激昂或者柔情纏綿的曲調完全不同。曲調倒是累死江西那邊的音樂。
唱完之后,陳克很懷念的說了一句話,“黨的軍隊不能讓老百姓吃虧。”
想到這句話,陳天華頃刻就想通了現在的關節。無論遇到什么情形,絕對不能讓老百姓吃虧。無論對方是北洋軍也好,對方是龐梓也好。陳天華自己要守衛的是百姓的利益,而且只是要守衛百姓的利益。
想清楚了這點,陳天華立刻起身,卻見到景思德等人正在進門,陳天華說道:“大家趕緊把咱們農會的錢財賬目統計一下,我準備把東西給大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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